第462章 我们的命不值钱,换你一个,值当!
江南,静谧安闲,悠远古朴。
白日里,碧波涟漪的小河上,小船来往,橹声“咿呀”,时不时晃荡着倒映在水中的水阁和岸边的林木,优哉游哉。
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年久的磨合显得光亮平滑,古旧的门楣残雕和斑驳的漆痕昭示出时光的魅力。
在典型的江南水乡,水与桥正是最主要的基调。
此刻已是深夜,甘宁一身夜行衣,在一名仆从的带领下,乘坐竹筏穿过几个石桥,缓缓城郊的朱家府邸处,然后从后院侧门步入此间。
静谧…
因为是“张昭的传信”,又因为张昭的声名显赫,再加上所谓的“贼子身份”干系重大这一句,故而一路行来,甘宁没有半分起疑,只是跟着仆从小心的进入其中。
他印象极其深刻。
朱府内有一名管家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暗格的门,然后问:“是甘将军来了吧?”
就在这时…
就在朱治的声音落下之际,“嗖”的一声,一道剧烈的声响破空传来。
是骑兵…
随着甘宁的离去,“哒哒哒”的马蹄声突然想起。
“杀你甘宁者,裨将军朱桓之子朱异也——”
这种情况下,不管朱治怎么说。
也正是因为其父的恩荫,小小年龄的朱异已是朱家军中仅次于朱然的少年将军。
这里有一处酒肆,哪怕夜里,依旧是生意兴隆。
朱治怒目圆瞪,“定是这甘宁计划刺杀我与我儿后,然后一把大火焚烧这里,烧毁一切罪证!”
这是库房;
“唉…最后甘宁的结果会如何呢?”
一阵寒风吹过,好似那江中的黄沙充满灵性一般,清扬而起,很快,那一道道孤傲的、留守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甘宁足足抵抗了一个时辰,他本已有些力竭,又陷入了缠斗之中,根本无法突围。
“战——”
一群人…迅速的往朱家府邸方向跑去。
一时间,这支让朱治引以为豪的精锐骑兵竟仿佛变成了一只只温顺的羔羊!
唯独讽刺的是,这此他们的敌人,却是上一次的战友!
众人齐喝,紧紧拥簇在甘宁的身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越打,这些水贼兄弟越是亢奋。
这气浪在翻滚,仿佛能吞噬一切。
一时间,原本散漫的水贼骑队,迅速的摆成了一个锋矢阵,中间牢牢护送着甘宁,就宛若一柄利剑狠狠的插进敌阵之中。
而甘宁的这支昔日的“锦帆船”、“水贼”兄弟,他们上船能打水仗,上马能劫营,他们从不畏惧任何战场,他们的意志…素来只有四个字——坚不可摧!
他们厮杀起来完全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的拼杀看似毫无章法,像是随性为之,可往往又能起到奇效!
这…
甘宁不敢怠慢,连忙道:“是我…”
还不及从这双戟的惊愕中回转,甘宁骤然发现,这双戟是插在某个软绵绵的地方的,而顺着火把向下…
“呵呵,能如何?当初太史慈如何?周瑜如何?如今…轮到他甘宁,既已被设计…如今在朱家府邸被陷害,那…呵呵…怕是活着出不来了!可惜啊可惜,昔日那裹甲衔枚,突入曹营,劫营如入无人之境的一代猛汉…最终竟沦为这个下场!”
一道咆哮声突然传出…
区区百人,却在与二十倍他们的“敌人”在抗衡!
直到这时,江心亭的两名男人才分别卸去了厚厚的斗笠。
当此之时,张昭一脸茫然,他无辜的一摊手,“甘将军,老夫从你那府邸离开后,就来此赴约?何曾派人引你前来…纵是老夫会派人引你前来?那何故不走正门?反倒是身着夜行服饰,潜入这里呢?”
朱治的眼眸环望向此间的张昭、顾雍等人,他意味深长的补上一句,“诸位?朱某说的不错吧?”
整个此间江边悉数动了起来,那些“水员”装扮的“水贼”一个个自发的集结到一处,彼此交换过眼神,也简单的交谈了几句…
两名男子的声音还在吟出。
甘宁又一次重创了一个敌人,可于此同时,他的身体再度负伤。
为首呐喊、咆哮之人正是朱治,他做出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哪怕是指向甘宁的手都有些颤抖,而在甘宁身后的还有吴之四性中的——顾雍、张温!
张昭也在…
但,朱治与一干部曲已经朝甘宁杀了过去!
他们早有准备,他们磨刀霍霍,这几乎是一场以一敌一百的战斗!
他们注意到,他们的带头大哥,他们的将军实力堪称恐怖,哪怕身负重伤,可在其手上,压根没有一合之敌,往往一矛挥刺过去,都是横扫!
——『那这双戟?怎么会在这儿?』
若是要隐蔽、静谧,该选书房;
若是要堂而皇之,要公证人见证,那该选在正堂…
说到这儿…
朱治再次歇斯底里一般的大吼。
一时间,朱治呼喊的歇斯底里…当即,更多的部曲涌入了战场,从四面八方向甘宁发起了进攻。
四下无人,两人抬眼互视,那意味深长的眼芒交汇,两人都笑了。
此番…初生之犊不畏!
有机会斩杀甘宁,若行此举,那势必扬名于天下。
这一切的发生几乎是旦夕之间,可随着甘宁的身上染上血迹,整个朱家府邸的火把像是同一时间悉数点亮。
哪曾想,甘宁手中的手戟改横劈为竖砍,直接就插入了后者的脖颈!
只是,这一次…那些朱家部曲动摇了,因为炙热的温度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感受到前院传来的气浪!
原来这双戟是插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已经毙命,可他的血还是热的,很明显…刚死不久。
无论如何,也不该选在这库房之中。
这次,甘宁是真的感受到大祸临头!
朱治已经拔刀:“来人,拿下此贼人…”
“杀…”
“多谢顾老——”朱治拱手朝顾雍一拜,然后令旗挥动。
“呵呵…”与太史享的质疑形成鲜明对比,孙绍颇有自信的说,“别忘了,当年他们可是裹甲衔枚,劫营如入无人之境…那朱家府邸比之曹营?如何?”
声音嘶哑悲怆,使人听得心中不安。
朱家军的部曲进攻井然有序,有的专职进攻,有的专职防御,这种以战阵步步为营的打法让甘宁叫苦不迭。
甘宁看到,有不少水贼兄弟选择殿后,为他的逃离争取时间,他惊愕的呼喊:“你们不怕死,我甘宁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这种时候,双方已是不死不休,根本不可能留手。
另外一人却依旧张扬,像是酒壮怂人胆,浑然不管不顾的问:“除非什么?”
阵内的马弓手们拉满弓弦,开始向前方黑暗中连续放箭,三排连珠箭破风而去,马匹的嘶鸣和人的哀嚎声随即传来。
哪曾想,就在这时,又有一支骑兵队伍围了上来。
“你们…”
空间还是太窄了!
太难发挥了!
“啊——”
“有刺客,有刺客…”
…
“不对——”
“甘将军,我等来救你——”
“哼…”
“轰隆隆——”
倒是这江心亭,一下子冷漠了起来,就连那负责送酒来的“跑堂”也一并消失。
就是甘宁的反应再慢,如今眼前的一切也足够他回过味儿来。
原来是有人将血朝甘宁扑来,登时…甘宁身上的夜行衣悉数被血色沾染,整个样子突然就变得血琳琳的、森然恐怖起来。
谁说水贼?谁言锦帆贼?就不讲义气?
甘宁调转马头想要杀回去,却被另一名水贼兄弟拦住,他的眼中满是哀恸,“将军,回去了,还解释的清么?别…别让弟兄们枉死——”
甘宁的声音有些虚弱,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这些水贼兄弟。
“这甘宁就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么?”
“起阵,杀出去!”
这是一出凶案现场;
这里的武器是他甘宁的双戟,那么…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什么。
只是,他低估了甘宁。
张昭一声提醒,甘宁才翻过那字条,果不其然…这纸条上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字眼?
——『糟了!』
两人头戴斗笠,因为今日有些小雨,故而一身蓑衣,蓑衣之下看不清两人的样子,但…眉宇间,能感受出,这两人定是年轻俊才。
骤然间,一把大火自朱家府邸的前院席卷而出…
这支精锐骑兵就要追上甘宁。
“呵呵,朱家重重埋伏,早有准备…除非…”
甘宁的水贼兄弟们大喝一声,这种时候,已经无法退缩了。
甘宁没有坚持,他叹了口气,这一刻,或许他意识到,只有他逃出去了,才有机会为弟兄们,也为他自己讨回这个公道!
“驾——”
厉声的咆哮,甘宁在逼退一个敌人后,他自己也被逼入一个死角。
话说回来…
月色朦胧,两个年轻人在江心亭喝酒。
正值甘宁转身离去,却听得“啊”的一声,是几名巡逻的部曲发现了甘宁,同时也注意到了那地上的尸体与血迹。
不等这男子把话讲完。
却没想到,是血…
孙绍这么一句话,太史享那颗紧张的心情,登时收敛了许多。
这一句话,没有回音…仿佛各家族的族人都尤自在云里雾里。
“我…”甘宁的眉头几乎凝成倒八字,他意识到,按照张昭的话,他根本是无法辩驳。
这也让这些朱家部曲没有第一时间结阵向甘宁进攻。
像是要去应证什么。
“你这字条上?哪里有字?”
这…
——极致的讽刺!
甘宁有些疑窦,他试着在黑暗的屋子里去四处摸寻,倒是借着微弱的火把,看到了檐口匾额上有四个青色大字——朱家库房!
咦…
紧随而至的是无数人冲了出来。
马蹄声骤然响彻,声音如雷!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