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荆州的地方豪门蔡家与蒯家更胜一筹。
傅士仁如数家珍一般,详细的介绍起来…
望着这个翩翩英姿的年轻公子,最后甄宓对曹植的回答是:“我身为女子,一生命运不能自主,百年苦乐皆随他人,能活着已经是感恩了。公子前途无量,还是放下这些闲愁,为自己做一番事业吧!”
司马懿感慨道:“世事难料,诚如方才子健公子所言,子健公子未输,子桓公子也未赢,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术!”
望楼的关羽突然感觉胸口一沉,喉头一紧…
也正是因此,不夸张的说,整个刘备阵营,最熟悉襄阳城地形的就是他傅士仁了。
“过什么过?”傅士仁挺直了胸脯,“你以为这只是我一人的功勋么?这份功劳里最多的可是咱三弟的功勋啊,咱们当哥哥的为他多赚些功勋有何不可?”
关羽挥手示意,不要发出声音。
与周仓的愤愤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关羽的表情。
他接着听傅士仁与糜芳的交谈,只是,他眼芒中那一抹坚守的傲气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罕见的虚心…
怎么可能!
也正是想到这儿,关羽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喏…”随着文吏的一声应答,糜芳与傅士仁也聊累了,天色不早了,他俩也就下了这城头。
周仓都恍惚了,面对傅士仁与糜芳如此嚣张的话语,二将军竟然…竟然说…说什么,“傅将军与糜将军说错了么?”
尽管更疼爱曹植,可在最终世子的争夺上,这位丞相始终保持着初心!
——『人都说关某傲气不可一世,可莫说一世,便是这襄樊…藏龙卧虎,关某傲的起来么?关某配得上去熬气么?一个大意都有可能让大兄的基业毁于一旦,关某配傲么?』
短短的一刻钟,关羽愣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呃…
这一抹光芒与他以往眼中的光芒截然不同…
他们俩的面颊在火把的映照下,此刻竟是莫名的英武,逼格十足。
曾经的他,是独立撑起这襄樊,是独立面对曹魏的一个个名将,一支支精英军团,独立撑起这片天的无敌将军!
可现在的他突然发现,卸下了一切“傲气”与“自负”后,他能清楚的看到,他周围其实布满了帮手。
啊…
糜芳一怔,心里嘀咕着。
“呵呵…两位将军说的没错,这襄阳一战,本就是他们主攻,关某不过是打打辅助。”
他浅笑一声,淡淡的继续说:“关某也该写一封战报,为傅将军、糜将军,还有云旗向我大兄请功…这襄樊,关某打了四年,一无所获,可他们三兄弟厉害啊,牛刀小试,就破了城…他们三兄弟的确比关某要强的多——”
傅士仁的话还在继续,“就写攻城战轻而易举,有云旗八牛弩、霹雳十牛弩在前,狂轰乱炸,守军顷刻间崩溃,傅士仁、糜芳率兵先登,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傅士仁身中四刀尤自不退,糜芳身中三箭,掰断箭矢,一往无前夺下闸门,众将士深受鼓舞,不过一个时辰,兵不血刃的攻下了襄阳城,至于战损嘛,就写一千,我军只折损了一千人…俘虏的人数,就写成八千吧!”
关羽也是醉了,这几个月,他先是屡次被儿子关麟给羞煞。
说到这儿,关羽的眼中莫名的多出了一抹光芒。
“那是啥?”
其实傅士仁与糜芳议论的时候,关羽就在他们身后的望楼里。
糜芳突然琢磨着,似乎这么一说,也有点儿道理!
归根结底,傅士仁站起来了呀!
糜芳也是一脸诧异,傅士仁却连连摇头,“发往江陵,发给三弟的跟发往成都的,发给主公的能是一模一样的么?”
现在倒好,被曹仁羞煞,被庞德羞煞,也被糜芳羞煞,被傅士仁羞煞?
糜芳的话没有讲完,可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而樊城就像是整个曹魏的缩影,厚重的阴霾笼罩于其中。
只是,没有人察觉到,他的额头处都是汗珠。
…
“多谢程先生。”曹植向程昱拱手,旋即坦然站起与司马懿并肩而立,他望向司马懿,“仲达,我与二哥新的战场,又要开始了——”
说错了么?了么?么?
周仓感觉他整个人彻底的晕眩了,他感觉今儿个的二将军…让他有些陌生啊!
直到这时,关羽方才从望楼中走出。
曹植继续说。“姐姐要是烦闷了,还能来找我说说话吗?姐姐放心,我不是无耻小人,我只是想和姐姐聊聊诗,弹弹琴,解姐姐的寂寞,也解我自己的…寂寞,我想,人与人的寂寞,总是有些相通之处吧?”
一河之隔的北面,樊城与襄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片寂暗,一片凄凉…
周仓凝着眉,一副气不过的模样,“这傅士仁、糜芳好大的口气,冒功也就罢了,竟还说什么…说什么时局变了,说什么,这襄樊战场,他们才是主攻,让二将军给他们打辅助!这…这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司马懿要斡旋于曹操、曹丕、曹植…还有一个关麟之间,实在是太难了,他每一步不都如那残酒如火升腾起的巨大的火焰么?
只要有一步不慎,只要有一步走错,他就会被火焰彻底吞噬,化为一片灰烬!
这边厢,司马懿走的艰难。
说话间,曹植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绢,这白娟是甄宓赠给他的,他也回赠给甄姐姐一块儿。
傅士仁接过战报,糜芳也把脑袋凑过来,糜芳念道:“……襄阳城攻城战损失惨重,期间攻防持续了足足一天,傅士仁、糜芳两位将军死战不退,最终以战损六千,俘虏四千九百的战绩,攻下襄阳——”
糜芳这才点了点头,“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啊!”
——『这都把襄阳城打下来了?还无能啊?』
想想三人若是碰面,人家俩来一句:“诶呀,云长啊,你也在襄阳城啊…”
“哈哈哈…”傅士仁大笑了起来。
甚至…在他的口中,以往还是称呼赵将军,现在直接称呼赵子龙了!
难,太难了——
一个问句在心头油然升腾,可很快,这个问句就变成了肯定局。
这一刻,曹植回想起,曾几何时…二哥新婚后,犯了错惹得父亲勃然大怒,甄宓躲在曹植院中的木后,托人去请曹植。
啊…
俨然他对襄阳各个地区极为熟悉。
“是有点儿不好。”傅士仁“吧唧”了下嘴巴,像是回过味儿来了,“怎么说,这关云长也是咱们三弟的老爹,也罢,这战报上也添上他一笔,就说…就说二将军匹马单刀,立于樊城城下,让那群宵小龟缩城中,不敢妄动!”
呼…
傅士仁有些微微的动怒:“三弟是自己人,怎么写都无妨,可发给主公,那是邀功的,这么写?那不显得咱们太无能了?”
关羽的声音还在继续。
当年,诸葛亮交给他秘密侦查、窥探襄樊的任务时,傅士仁是当真的,也是无比郑重其事的对待。
曹植抿着唇,不由得喃喃:
——『甄姐姐,你总是让我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可于我看来,为国为民与安慰甄姐姐的寂寞,这两样对我是同样重要的大事。』
仿佛那一刻,曹植真挚热切的目光和甄宓真挚忧伤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那时的刘备在新野…如何水路进攻襄樊,傅士仁早就在心头模拟过无数次。
如此这般,一时间关羽有些羞于见到傅士仁与糜芳…
长长的一声呼气,关羽整个人仿佛释然了一般,
他那傲然之气一扫,只是淡淡的问周仓:“傅将军与糜将军说错了么?”
他回赠的那一块儿中,还写着一首诗。
“那个是黄家湾…”傅士仁不假思索的回道:“孔明的岳丈黄承彦,也就是现在沔水山庄的黄老,他与女儿黄月英曾经便住在那里,那黄家湾九冲十八洼,冲沟内地势平坦,阡陌纵横,乔木与灌木之间混生着众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一年四季变幻着不同颜色,若是白日里看,好一副如诗如画的景色…”
襄阳城,城楼之上,火把将此间照的犹如白昼。
——『想不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关某被一个区区傅士仁给羞煞了呀!』
啊…
这之于任何一方,完全不存在坐山观虎斗,而是局势使然!
“子健公子动身吧…”程昱语重心长的提醒道:“我方才能看出丞相做这个决断时徘徊犹豫的艰难,洛阳位于天下之中,丞相让子健公子去修筑,足可见丞相对子健公子的怜爱与器重啊!”
而这惹得糜芳连连竖起大拇指,“唉呀,若不是攻下这襄阳城,哪里知道,大哥对襄阳这般了解…怪不得,三弟说这襄阳城里是咱哥三说了算。”
布满了一个个可靠的帮手!
他再不是孤军奋战…
而这么多帮手,若是将速度汇聚于一个点,那要比他的赤兔马快十倍;
若是将力量汇于一个点,那威力比他的青龙刀何止盛十倍?
而这股力量汇聚而成的战力,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恐怖如斯!
“呵呵…”关羽笑了,他释然的笑了,“从今往后,关某再不是孤军奋战!”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