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感慨于曹植的长进,却并不惋惜于曹丕中计…
曹丕与曹植对那世子的争夺,本就是他曹操一手推动的。
他乐于看到…两个儿子在这最巅峰的舞台,能斗成什么样子?
他曹操要选的是一个最“卓绝”的世子!
除此之外…
究竟是宗室的力量更胜一筹?
还是氏族因为这《九品选人法》能空前团结…
这份宗室与氏族间的博弈,曹操也十分期待。
——『你们就斗给孤看,趁着孤还没死!』
——『孤要看到子桓与子健分出胜负!』
——『也要看到是这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似乎,因为李藐的出现;
因为《九品选人法》的出现。
曹操意识到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出现宗室与氏族的争斗,双方也一定会斗的头破血流。
这是历史进程中,根本无法避免的一环。
那么…既然这一番争斗早晚要来。
曹操索性就推波助澜一把,让这暴风来的更早一些,在他曹操活着的时候降临!
至少这时候…
他曹操有把握,能稳得住的局面!
“看来,今日是投影不到那铿锵的鼓声了。”曹操转过身来,双手举起,“宴会开始——”
而随着曹操的话。
曹植、曹丕、杨修、司马懿均是长长的喘出口气。
既为自己庆幸,又为李藐庆幸。
反观李藐,他尤自傲气不减,大摇大摆的坐在席间,一边豪饮,一边豪放的作诗。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吾狂耳!”
俨然,李藐尤自为今日的行为沾沾自喜。
曹操饮酒之余,不忘望着这宴席上的众生相,他招呼许褚到身边来。
“丞相…”
曹操小声的说,“你告诉子桓,他征辟李藐为掾属的事儿,孤准了,赐他为谏议大夫,作子桓的幕僚!”
“诺!”许褚答应一声就要去告知曹丕。
“等等!”曹操又想到了什么,他不忘再补充道:“你带虎贲军即刻擒了那杨德祖…他的案子,让李藐审!”
许褚微微一怔,像是很快会意,连忙就去安排。
不多时…
“砰”的一声,原本正在喝酒的杨修被一把按倒在案几上,虎贲军士的声音冷冷的传出:“杨德祖伪造丞相手书,私自调动汝南兵马,即刻押入牢狱审讯罪证!”
与此同时。
许褚不漏声色的走到了曹丕与司马懿的席位中间,悄声对他们道。
“丞相允准了五官中郎将征辟李藐为掾属,赐李藐为谏议大夫,作子桓公子的幕僚…此外,丞相吩咐,杨修私自调汝南兵士一案,由此李藐来审理!”
这…
随着许褚的话音传出,随着杨修被拖出了宴席,曹丕与司马懿彼此互视…
神情复杂。
却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曹操在主位上的大啸声:“诸位…可吃好了?”
众官员齐呼:“谢丞相赐宴。”
曹操颇为豪放的一摆手,“既是酒足饭饱,那不妨听孤再讲两件趣事,是孤两个儿子向孤的两则谏言,诸位权且当个乐子,在这宴会上聊一聊,随便聊一聊!”
说话间,曹操一拍手。
顿时,一干仆人纷纷给每位官员呈上两封竹简。
众人看的真切,其中一封为——《九品官人法》!
不少官员都知道,这是曹丕向丞相献上的,曹魏全新的选官之法。
另一份,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征辟寡妇奖励军户》…
而随着“哗啦啦”,逐渐纷纷展开,曹操的声音接踵而出,“看看,诸位都看看,今日宴会,大家畅所欲言,说说这两封竹简,孰优孰劣?”
这…
众人彼此互视,一时间,心照不宣。
这哪里是两封竹简孰优孰劣。
这分明是曹公让他们一众官员站队啊,是选子桓、子健两位公子,孰优孰劣。
此刻,最紧张的当属曹植,身边的杨修刚刚被拖走,一时间,他有些六神无主。
可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不远处尤在喝酒的李藐,朝他试着手势。
让他平静…
彻底的平静下来。
而随着李藐的手势,莫名的,曹植真的心静了不少!
像是…像是在杨德祖之后,他又找到了继续奋战下去的希望。
…
…
交州,郁林与苍梧郡的交界处,陆家军军寨。
步骘是星夜兼程赶来,当行至苍梧郡时,他见到了吕蒙,然后就与吕蒙,两人一道赶至了这陆家军的军寨。
车帘揭开,吕蒙与步骘一同走了下来。
因为步骘是孙权派下的使者,吕蒙显得很恭敬,还想向步骘介绍这边的情形。
步骘道:“建安十五年起,我便被吴侯封为交州刺史,待在这交州的山峦间,交州的什么情况,我比子明更清楚十倍啊!”
说到这儿,步骘幽幽的望向这陆家军的大营,“子明,我敢跟你打赌,只要陆伯言一声令下,哪怕是现在去进攻郁林,明日天黑之前,城也就下了!”
这…
吕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讲。
“呵呵…”步骘笑了,笑声中带着几许阴冷,“这交州攻不下来,不是陆家军不够骁勇,也不是交州的敌人太过强大,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吕蒙连忙问。
“有人两面三刀,有人不想这交州攻下来。”
随着步骘的话,吕蒙心头“咯噔”一响。
他太清楚了,在江东,步骘是超然于淮泗派、江东派的存在。
他是外戚啊…他的族妹步练师最受宠爱,诞下“大虎”、“小虎”两女不说,更是几乎板上钉钉的世子孙登的养母…
这样的身份下,在交州…步骘的话,几乎就相当于孙权的话。
他说有人两面三刀,那…是要出事儿的。
“咳咳…”
吕蒙轻咳一声。
步骘却笑了,“子明无需紧张啊,两面三刀的人就不是你…”
说着,步骘快步往中军方向行去。
而步骘进门时,陆逊正在写字,他看到步骘与吕蒙同理,当即大惊,忙放下笔问道:“不曾想,两位将军前来…怎么不提前派人通传一声呢?”
“谁能传的动你‘陆神君’哪?”步骘的话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陆逊心头咯噔一响,暗道。
——『怕是,来者不善!』
步骘却拿起了案几上的布绢,他一边凝着眉,一边吟出陆逊写下的字。
“满招损,谦受益——”
“呵呵,陆伯言这出征打仗带着夫人,就已经让吴侯惊掉下巴了,若是吴侯再得知,伯言久久不出兵的原因,竟是缩在这营帐内练字,就不知吴侯会作何感想了!”
说到这儿,步骘再度望向陆逊的字。
“——满招损,谦受益,伯言倒是写了六个好字!可吴侯期待的不是这个,吴侯期待的是‘从孙者生,从士者死!’”
步骘话是这么说。
可在陆逊听来,就好像是在告诉他——从孙者生,从陆者死!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