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48.一个逃兵（六）
候古因，暗黑天使六翼之一，死翼的中尉觉得他的胃正在翻腾。
他的剑在腰带上冰冷地悬停，它的重量曾无数次地令他宽慰，这一次却不行了。他的翼盔在左手的臂弯中停留，和他一样，都在坚强地等待，
原因，则是因为他所宣誓效忠的主人和原体此刻的举动。
卡利班的雄狮凝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肌肉不运作，皮肤不颤动。他现在几乎不能被称之为‘具备表情’。他背着手，站在由钢松木支撑的长桌最前方观察着候古因。
这桌子的原材料是卡利班上最为高大的树木之一，一如他的原体在他们中的高度。而现在，从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中投射而出的目光则完全是在研究他，甚至可称得上是正在用手术刀拆分他。
候古因忍受着这一切，顺从地挺直了脊背。他将内心显露，将脖颈也一同展示给了原体。
他的态度几乎可称哀求。
雄狮没有遗漏这件事，他收回了那种锋锐到令人无法承受的目光，转而正式开始了询问。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早在候古因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接受了他的问询。
谒见厅的角落里开着一扇门，门是黑色的，像是由石头制成，其上的纹路十分细腻。有六个身穿深绿色衣袍的记录机仆正在门后奋笔疾书，它们的周围堆满了手写的文书，这正是雄狮此前所做之事的证明之一。
“而这耻辱，居然是由我们亲手铸就。”雄狮冷冷地凝视着他，绿色的眼眸好似无情的宝石。
卢瑟早就不再笑了，而候古因保持着的体态也不允许他用眼角余光去观察另外两人的反应。他只是继续说，记录机仆们下笔如飞地挥舞着手臂，记录着他的话语。
候古因心下稍暖——他的原体总算又用这个称呼来唤他了。
他对候古因点点头，揽住他的肩膀，用低沉却也亲昵的口吻再度开口了：“骑士的荣誉不容玷污，你同意这点吗，小兄弟？”
“我们是帝皇的死亡天使，我们所施行的杀戮与毁灭远比拯救要多，死在我们手中的忠诚者也不在少数。他们本不必死，但我们没有权利让他们活着。”
对于莱昂·艾尔庄森的所作所为，他毫无责问或怨恨，只有一种急切地试图证明自己的想法。
死翼中尉的脸涨红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丢掉了他的沉默寡言和坚韧。
“.但是，我们决不剥夺他人的荣誉。”雄狮侧过头来，侧脸冷淡如冰，对候古因说了最后一句话。
“除非我死去。”候古因看着他的原体，坚定地重复了一遍。“除非我死去，原体。”
卢瑟点了点头，略显感激地笑了笑——但是，他虽然感谢卡里尔的安慰，却也为他的洞察力由衷地感到了一阵心惊。
“下一个！”雄狮的声音从石门外传来，谒见厅内，他的身影依旧挺拔，盔甲闪闪发光。大门被拉开，铁靴与地面的碰撞声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随之而来：“原体，我来了。”
候古因依言照做。
“它被披上了一层薄纱，忠诚者们的鲜血染红了它，并腐蚀了它。我们被耻辱所包围了，候古因。”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第一问责人实际上是他，是卢瑟本人，而非其他人。
他还不是直选校尉，但在死翼内已经有了足够的威信。他的兄弟们信任他，原体也是。可是，就在刚刚雄狮以言语侮辱了他。
但雄狮却并未这么做，他决定在这以前先让军官们来汇报。卢瑟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反倒为此更加担忧了。
“所有来到这个房间的骑士们都曾看过你至少一眼，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殷切，他们希望你能对他们显露一点支持。这意味着他们尊重你，所以，不必妄自菲薄，卢瑟大人。”
按照流程，军团的军官们虽然能够自行决定哪些忠诚者需要被迫地向人类牺牲。但是，在这之后，他们都是要将事情完整地汇报给卢瑟的。
“我理解。”科兹轻柔地回答，他苍白的手指正在轻点座椅的扶手。“但你似乎很紧张，卢瑟骑士长。”
“很好。”雄狮对他点点，那张空前严肃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笑容。
他所担忧的不是雄狮会对他降怒，而是骑士团的荣誉为此受到削减，进而让莱昂·艾尔庄森本人也蒙受耻辱。
“我发誓它们仍然存在！原体！”中尉咆哮着回答，声音在谒见厅内形成了一阵回荡的风暴。
他凝视着中尉的脸，说道：“你曾被剑切开了手掌，你曾以自己的血起誓过会保护人民，你将遵守军团内的每一条规则和约束，绝不泄露任何秘密.告诉我，候古因，对你来说，这两条誓言现在仍然存在吗？”
他的原体在这之后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左手。陶钢护甲阻绝了更多触觉，但并未阻拦雄狮举起候古因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