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真的死,非同凡响,闻声赶来的各部官员,也都纷纷入殿,紧急商讨善后事宜。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只能是想办法应对了。
还应对个屁啊,杨铭话都不想说了。
老宁家当年造反,宁纯、宁道明、宁璩、宁据被押送京师之后,朝廷都没动,而是贬为庶人,就是要照顾岭南西道,也就是广西俚僚百姓的感情。
这下好了,宁长真一死,这四个人相继被杀,全家老小一个不留。
罪名很简单,与宁长真合谋,不轨于陛下面前。
什么叫不轨?本意是指叛乱,这里指冒犯了皇帝本身,暗指刺杀。
很多人都清楚,皇帝干了一件超级无脑的事情,但是早就没有人会挑杨广的刺了,大业元年至今,他们已经对那些本不应该发生却发生了的事情,司空见惯了。
杨铭全程无语,返回东宫之后,沈婺华和沈遵礼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说还是不说呢?现在说还是以后再说呢?
杨铭叹息一声:“宁长真死了,被杖毙于乾阳殿外,陛下已经下令,处死宁璩他们。”
沈遵礼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反倒是沈婺华,很安静,是的,人家这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们最近的一次见面,他曾与我低语,说陛下是不会放过他的,”沈婺华面无表情道:
“陛下对岭南,已经没有耐心了,长真很早就看明白了,这一次与其说陛下杀他,不如说他是主动求死,他心气高,不愿如此苟活。”
这就说的通了,宁长真也不是一般人,因为杨广几句侮辱之言,便冲冠一怒要打皇帝,这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呢,能干出来的事。
沈婺华这么一解释,就说的通了,宁长真是想以自己之死,倒逼岭南脱离朝廷。
眼下江南大乱,岭南如果改旗易帜,正是时候。
杨铭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开门见山,希望沈家能派一个人,前往荆州,想方设法与沈叔义、沈法兴取得联系。
“就隔着一条长江,我有襄阳水师封锁水域,他们若想北投,其实不难的,”杨铭说道。
沈遵礼自然不希望自己亲弟弟沦为反贼,到最后性命不保还会牵连家族,于是道:
“臣这里有一个绝佳人选,可担此重任,叔义见到此人,必知是我心意,一定会小心谋划,为太子剿灭萧贼,提供便利。”
杨铭大喜道:“谁?”
沈遵礼道:“臣的堂侄,折冲郎将沈光。”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杨铭陷入沉思。
沈婺华解释道:“打辽东城的时候,他与杨元庆,是最先攻上城墙的,事后被陛下封为朝请大夫,赏赐宝刀宝马,至今仍时常被陛下召见。”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位天下赛马第一的沈光,沈总持?”杨铭拍额道。
沈光这个人,正宗的吴兴沈氏出身,他爹沈君道,为旧陈吏部侍郎,这个小子,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奇才。
十五丈光秃秃的旗杆,这小子能徒手爬上去,外号“肉飞仙”,身体相当灵活。
他那胳膊腿,跟别人的不一样,就跟杂技团里出来似的。
这种人不就是古代特工的好苗子吗?骑术牛逼,身体牛逼,脑子还活泛,关键是姓沈。
别的姓去了,办不了这件事。
“他现在就在皇城,在左备身府,”沈遵礼道:“殿下随时可以召见。”
杨铭已经迫不及待了,立即令人传召沈光。
不多一会,二十六岁的沈光,被带到了杨铭面前,此时陈淑仪听说母亲和舅舅也在这里,也赶过来了。
“殿下有一件重托,要交付于你,”沈遵礼道:“此行千难万险,务要保全自身。”
杨铭也点头道:“功成而身退,孤也不愿意你有所损伤。”
沈光这小子一脸机灵相,闻言爽快道:“太子尽管吩咐,卑职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