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万人啊,你就是堆尸体都能堆上荥阳城,你就是拿石头垒,也该垒上去了。
可是这支叛军不行,说到底还是一个原因,太复杂了,十五路反贼,谁也不想过度损耗,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李德逸呢,也没有绝对的权威去约束这些人,只能是保存自己,尽量让别人去攻城。
他打的小算盘,身在洛阳的杨铭都能听的到。
荥阳久攻不下,他们内部已经乱了,位于大军右翼的帅仁泰、霍小汉和吴海流一合计,趁着夜里悄悄脱离大军,打算绕开荥阳,直扑兴洛仓。
他们已经快断炊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饿死,实际上,已经饿死不少人了。
近两万人脱离大军,自然引起极大的动静,其它叛军瞬间乱成一团,有的也想跟着走,有的是想去拦住他们。
“这两个狗东西,活该一辈子当个土匪,荥阳城防的箭矢弩炮已经耗尽,最迟明日,我们便能攻上去,这个关头背信弃义,只会被天下人耻笑,”徐圆朗在营帐里大骂道。
左孝友呵呵道:“耻笑怎么了?人家奔着兴洛仓去了,能吃饱还在乎别人耻笑?”
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打荥阳,因为他觉得荥阳城没有粮食重要,但是其他人觉得,打下荥阳城势必鼓舞军心,也可以此为根据地,继续威逼洛阳。
反贼的心思基本都一样,他们认为打进洛阳城,就能称王了,可以做一方诸侯。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前提是你得能打进去,杨广了那么多钱修洛阳,如果被人轻轻松松给占了,那钱不是白了吗?
“诸位务必约束好部众,待到我们拿下荥阳,再攻兴洛仓,他们三个王八蛋,正好帮我们趟趟路,看看兴洛仓到底有多少守军,”李德逸道。
甄宝车嘿嘿道:“大帅说的对,如此要塞,必有重兵把守,他们三个饿死鬼,这是着急去投胎呢。”
是的,确实是投胎去了。
如果玄纵他们没到,兴洛仓够呛能守住,屈突通被围,想要突围援救,也不容易。
首先驻扎在荥阳与兴洛仓之间的高进充,就已经探明了敌军动向,早早传信玄纵他们做好准备。
杨玄挺直接带着三千精锐骑兵离开粮仓,悄悄往东边绕。
帅仁泰他们率先撞上了高进充,只看营寨规模,叛军也猜到这里没有多少驻兵,而人家已经于营外列阵,等着他们,这样的拦路虎,不打不行了。
双方刚一接触,就是全面大战。
藏在周围不远的杨玄挺兵分两路,一路由他统帅,一路交给了徐世绩,他负责冲击敌阵,徐世绩负责断敌后路。
待到两股骑兵抵达合适位置之后,号角声响起。
全甲精锐骑兵突然杀出,如同一柄锥子一样,插进敌阵当中,四处游走,各种绞杀,一时间杀声震天,惨叫遍野。
一千五百人,把两万人给杀溃了,高进充配合着调整军阵,步步紧逼,不断推进。
不到一个时辰,帅仁泰、霍小汉和吴海流三路叛军就地溃散,再也没有人听从号令,纷纷往后方逃命。
而徐世绩杀出来了,一千五百人的具装甲骑,简直就是无敌,三人为一组分散开来,不断的绞杀着逃兵,马槊不停刺出,带起一蓬蓬血。
随着这场明面上以少胜多,实则完全一边倒的歼灭战结束,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问过那些俘虏了,攻打荥阳城的那帮贼寇,粮草告竭,两天都未必能撑下去,”旗官禀报道。
杨玄挺挑了挑眉:“有多少俘虏?”
“大约六千人,”旗官道。
杨玄挺沉声道:“将他们驱赶至一处,交给徐世绩,令他督战,逼迫这些俘虏冲击敌阵,天降大雪,时不我待,今日正是破阵之时。”
说罢,他朝身旁一名游骑道:“速传杨玄纵,请他带大军支援。”
他们兄弟俩,名义上老二玄纵为主将,但是亲兄弟之间,凡事都是商量着来,毕竟太熟悉了,玄挺派人传信,玄纵立时就知道该怎么做。
徐世绩带着麾下骑兵,像是驱赶牛羊的牧马人一样,逼迫着俘虏往荥阳方向而去。
指望这些人冲阵?不可能,但是可以起到扰乱敌方军心的目的,六千人跑回去,他们如何应对呢?
高进充仍旧驻扎原地,不敢妄动,他所在的位置非常关键,不能随便离开。
荥阳城,一发响箭射上城墙,箭头绑着一个小纸条,收到消息的屈突通赶忙征集城内守军,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出城杀敌。
“瑞雪天降,敌军必然加快攻城,否则消雪之日,便是他们冻毙之时,”郑诩抬起双手,去接那鹅毛般的雪。
如此大雪,视线必然受阻,正是千载难逢的偷袭机会。
“父亲,大军已然齐备,儿子愿领军剿贼,”屈突寿道。
屈突通点头道:“吾儿速去准备,等我将令。”
“遵命!”屈突寿离开城墙,于主街道上伫立在战马身边,身后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
历史上的屈突通,是进了凌烟阁的,位列第十二位,在唐朝官至蒋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