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这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在洛阳呆了没几天,就带着后宫家眷启程往京师去了。
不过他不会进京,而是直接过黄河,入河东,往北去晋阳。
杨铭收到消息后,早早带着杨茵绛裴淑英以及长子杨瑞、次子杨瑾,在华阴县等待自己的爹娘。
自打杨广继位之后,杨铭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京师,哪也去不了,方便他老爹想去哪去哪。
杨广这一次,是甭想坐他的观风行殿了,因为黄河上的浮桥,过不去,拆了重新组装又太费劲,所以只能是乘坐马车。
这个人到底多么的急性子呢?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在华阴县等他,而人家压根就没有停止行军,而是令杨铭一家子人,挨个的进入他的皇辇当中问话。
“薛道衡身体如何?”杨广一脸慈爱的看向自己的孙子杨瑞,微笑道。
杨瑞坐在车厢内,赶忙答道:“回祖父的话,师父身体康健。”
杨广撇了撇嘴,又看向杨瑾:“你小子怎么比你大哥还高还壮?平时有联系骑马射箭?”
“啊?我不知道啊?我没有练习骑射啊,”杨瑾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
“粮草辎重才有三分之一运抵前方军仓,这么仓促上路,后勤断了可如何是好?”杨铭小声道。
杨铭摇了摇头:“儿臣不知。”
杨广呵呵道:“十一岁了,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了,他们兄弟俩被你禁在大兴,外面如何一概不知,你觉得这样好吗?听说郢回前些年看上了韦圆成的闺女?这就是在家里憋的,你得给他找个事情做。”
杨铭也懵逼啊,你是打仗去,不是旅游去,你带着我儿子干什么?
进入车厢后,萧皇后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儿子的脸庞,要么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人生在世真正愿意为你去死的,亲妈,是排在第一位的。
“当年天下官员以虚报田亩及人口为政绩,得以升迁,以至于此风一时盛行,”杨广笑道:
“但又怎能瞒过你祖父呢?当时国祚初立,如果田亩人口远胜历朝历代,对我杨氏根基是有助益的,你祖父也是顺其自然,你这次在岭南推行的新制,比现有制度更为优越一些,其实没错,平民能不能分到田,是地方官的事情,国家的政策是好的,他们只会对朕歌功颂德,埋怨地方官员贪污腐败,这叫仇恨转移,官员可以恨朕,但是百姓不能,就是这个道理。”
杨铭笑道:“回阿娘的话,民间有句俗语,叫做千金难买老来瘦,可知瘦一点是好的。”
“不行,”萧皇后顿时皱眉:“郢回不能去,路途慢慢,不要生病了,瑾儿身子健壮,反倒可以出去转一转,我看这孩子,是个军伍的好料子。”
杨铭缓缓闭上双眼,神情颓败至极。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拿国本开玩笑,毕竟这一世的杨广,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继承人,他没有任何摆烂的心思。
杨铭以前是没有想明白的,但是随着年纪增加,监国时间又久,大致上也算是看明白了。
杨铭默不作声。
“有这句俗语吗?”杨广愣道:“朕怎么没有听说过?”
杨铭道:“此番北征,国家用兵,杨瑾跟着府上北上,毫无用处,战事一起,不可预料,儿臣只是觉得.”
两人聊天的同时,杨瑞杨瑾他们下了马车,而得知消息的裴淑英如遭雷击,赶忙找到丈夫,希望能帮忙替儿子回绝。
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忘了。
杨广道:“丁男授田八十亩,妇人四十亩,永业田二十亩,这是最基本的标准,但是我大隋百姓,足授田者千中无一,你不要以为你祖父不知道,或者是朕不知道,这天下的事情,朕哪件敢不知道啊。”
杨铭就跟在皇辇后头,身后自然是那帮朝廷重臣,本来宇文述是可以坐马车的,但是太子来了,他肯定得骑马陪在一旁。
杨铭点头道:“儿臣起初也以为是下面官员虚报田亩,以至于国家蒙在鼓里,后来才想通,祖父和父皇应该是清楚的。”
萧皇后顿时大笑,看向一旁的丈夫,道:“瞧见没,我就猜到儿子会跟你要人。”
“怎么瘦成这副样子?胖了是不好,但也不能这么瘦啊,”萧皇后看在眼中,一阵心疼。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杨广这次北征,粮草是先行了,但只是先行了三分之一,与高句丽那次不一样。
杨广嘴角一勾:“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杨瑾今年也十一岁了吧?”
“回父皇,是的,比郢回小一岁,”杨铭答道。
萧皇后忍不住掩袖笑道:“阿云的个头,本来就比茵绛要高,这孩子是随了他阿娘,瑾儿肩膀这么宽,是随了你和麒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