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中,伴随着弱黎曼猜想报告的正式开始,台下,如同百鸟朝凤一般,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报告台上的人影身上。
人影并不算有多么的高大巍峨,但此刻站在舞台上,就如同栖于建木之上的凤凰一般,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流淌在荧幕和演绎黑板上的算式,仿若建木背景中的璀璨星辰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也如同银河般,在这片蜿蜒的宇宙中流淌着。
站在报告台上,矗立于黑板前,徐川捏着手中白色的粉笔,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公式一笔一笔的抒写在眼前。
脑海中那一块块有关于黎曼猜想的拼图再次清晰刻在神经元中,仿若重走十万里的长征一般,是深刻且无法磨灭的记忆。
坐在台下的人群中,前排的爱德华·威腾和皮埃尔·德利涅这两位曾经的导师坐在一起,看着台上的青年眼神中均带着赞扬。
这可是黎曼猜想,被数学界追逐了整整一个半世纪的顶尖难题。
如果说,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一名数学家用灵魂去换取某一个数学问题的答案。那这个问题,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数学家都会给出同一个答案。
那就是‘黎曼猜想’!
它一举揭示了质数最深处的秘密,优雅地给出了质数分布的精确表达式。
而人们第一次能够近距离窥视质数们在自然界跳舞的规律,是那样的豪放与不羁,平静时如温柔的月光洒在无波的大海,奔腾时又如滔天巨浪倾泻在一叶孤舟,让人爱恨交织、目驰神移。
这个由数学家黎曼于1859提出的难题,已经困扰世人一个半世纪有多。
同时,它也是数学家希尔伯特23个问题中唯一‘悬而未决’的重大问题。
而在2000年,它更是被克雷数学研究所列入七大千禧年难题之中,并且是公认的七大千禧年之首。
在这样的一个宏伟世纪难题上,哪怕是前进一分一毫,那也是值得整个数学界欢庆的伟大成就。
只不过遗憾的是,一个半世纪以来,无数试图去解决它的数学家,不乏高斯、黎曼、格罗滕迪克、图灵这些已然站在了曾经人类心智巅峰的学者,却无一不在黎曼猜想这头巨龙的面前折戟.
时至今日,这座矗立在人类的智力巅峰之上,依然如巍峨的奇山,终于有人攀上了半腰,在从未有人抵达过的位置,为后来者建立起了一座扎实的营地。
与此同时,另一边,和法尔廷斯坐在一起的陶哲轩教授摸着下巴,眼神明亮的盯着黑板和报告台。
“有意思,黎曼函数的连续性居然会和物理学中的随机厄密矩阵本征值有联系,一个纯粹性的数学问题,居然会挂钩简并子空间中的正交本征函数?”
“总感觉这中间似乎隐藏着些什么的样子,你觉得呢?”
坐在陶哲轩的旁边,面无表情的法尔廷斯教授瞥了眼他,对于他的兴奋和猜测并没有什么理会。
纯粹数学之外的东西,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足够的精彩,但对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陶哲轩也没在意法尔廷斯冷漠的态度,刚刚的问题像是在提问,但更多的是他的自言自语。
有些时候,自己看论文和听论文的作者做报告进行讲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就比如现在,在这短短不过半个小时的报告中,他就已经找到了一处以前他没有注意到过的领域。
这种感觉,对于一名数学家来说,真的太棒了!
大礼堂中,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过去了。
黑板前,徐川深吸了口气,手中的粉笔落下了最后两行算式。
“.当0<re(π)<1的时候,黎曼ζ(s)函数可以回归π(x)函数,且有π(x)=∫2x·dt/ln t+ o/ln^ax)。”
“再往前推进一步,证明o(x^1e)时,可以反向推出黎曼ζ(s)函的在0≤re(s)≥1-e的区域内不存非零平凡点!”
看着早已经更换了一张又一张的黑板,看着密密麻麻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的数学公式,徐川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粉笔抛进了篓盒中。
简述论文的报告,到了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对于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完成了这位伟业的他来说,重新对着台下再讲述一次过程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哪怕是台下坐着数十位菲尔兹奖得主、坐着大半个数学界的顶尖学者,也没什么难的。
不过,真正难的地方,才堪堪开始。
黎曼猜想这种涉及到超过两千五百个‘定理’的终极数学难题,数学大厦的基石,整个数学界想必会有着无数的疑问吧?
思索着,徐川长舒了口气,转身从黑板前走回了报告台。
不管未来如何,也不管弱黎曼猜想是否正确,该面对的他终究是需要去面对的。
轻轻深呼吸了一次,目光在大礼堂中扫视了一圈,徐川轻声的开口道:“有关于弱黎曼猜想的证明论文报告完成,接下来将是提问环节。”
“若在座的各位心中对于这份证明有什么疑惑或问题,现在可以举手提出来了,我将竭尽所能进行解答。”
话音落下,大礼堂中鸦雀无声,一只举起的手臂都没有。
看到这空旷的礼堂和静默的人群,徐川微微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弱黎曼猜想这种关乎整个数学界根基的证明,一个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