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几个月是在春天度过的。
雨文没过多久又和其他女人曖昧不明,对方是他在夜店认识的一位女大生。
「我听说你是陈雨文他现任女友吧。」
一位留着一头波浪黑长发的女人对雪伶说,她的妆容十分艷丽,唇上涂着暗红色口红,高挑身材着一袭黑色露胸套装,脚踏一双红色高跟鞋。看不出来是一个大三生的样子,倒像是在红尘打滚多年的一株黑牡丹。雪伶不知道对方是透过甚么手段找到她的,也不知为何对方会清楚她和雨文的关係,就连雪伶本人都不清楚了自己和雨文现在是什么关係。
「应该是吧,请问你是谁?」
「巧了,我也是他的女友呢!」
对方笑着说,语毕,从包包内拿出一包香菸。
「他在其他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女人。」
对方吐了一口雾后说道,眼神不知看着远方的何处。
「你是他少数几个住进他家的女人啊。」
「什么意思?」
雪伶问对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劝你还是早点跟他切一切吧,他的个性不是你能驾驭的。」
对方正眼看着雪伶,放下手中的香菸。
「反正你自己注意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方将菸蒂扔至一旁的水沟里,转头对雪伶说,
「就不说再见了,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面吧。」
雪伶一人乘着大眾运输工具,回到了雨文的旧公寓。此时的景緻似乎又回到她第一次来此处的感觉,画面不再色彩清晰,水泥墙壁沾满水渍,水泥楼梯满是裂痕,裂痕里窥见她和雨文恋情的重种幻想,只有那里是彩色的,也只有那时是快乐的。到四楼的路途变远了,过去只要两三步的距离,不知自何时开始竟愈来愈长,雨文每背叛她一次,阶梯数便增加两三阶,她离幸福这个终点愈来愈远,离雨文的心也愈来愈远,明明早已不见他的背影,雪伶仍是欺骗自己雨文是爱着她的,谎言一层一层地叠加,最终还是淹没了期待与盼望。
佇在暗红色铁门前,雪伶犹豫了,她还要回到这个满是欺骗的所在吗?雪伶下了个决定,这次势必得跟雨文道别了。
雨文坐在沙发上滑着手机,大概是在跟别的女人聊天吧,会是今天遇见的那个冶艳的女人吗?但如今也不甘她的事了。
「喔你回来啦,有没有顺便带晚餐回来呢?」
「我们还是分手吧。」
雪伶说出了她最不想说的那句话。但现实终究是残忍的,雪伶被迫面对雨文不爱她这个事实。
「你怎么又说这个了?」
雨文不再是过往那张笑脸,
「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你跟一堆女人曖昧不清,你根本就不爱我!」
雪伶大声地对雨文说,
「看来是瞒不过你了,对,我确实不只你一个女友。」
「你这个渣男!」
雪伶骂道,
「我们就到今天为止吧,我现在东西收一收,搬回原本住的地方!」
她衝去房间收拾衣物等行李,带着泪将一件件回忆放进行李箱。
雨文靠着房门,看着眼前的雪伶,冷冷地说,
「那这段时间的房租请还给我。」
「什么,什么房租?」
雪伶回头看向雨文,
「你跟我住以为是免费的吗?既然现在你不是我女友了,钱我要讨回来。」
雪伶不敢置信雨文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现在的雨文不再是过去温柔体贴的雨文了。过去的雨文纵使不顺路也会载她上下学,而现在的雨文居然会讲出这种话。也许从未看清他的真面目吧。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雨文前,恶狠狠地说,
「我会还给你的,你放心吧。」
「稍微算了一下,一共是十二万元整。」
雨文拿起笔,抄下了一串数字后递给雪伶,
「匯到这个帐户,你还得出来吗,别以为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啊。」
面对这么庞大的数目,雪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分期可以吗?」
雨文闭上眼,思考了一会,
「不然我给你一个解决方案好了。」
「什么解决方案啊?」
他夹了一口桌上的热炒后说,此时已是凌晨二时了。不知是否因丑时的缘故,包厢内变冷许多。
「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雪伶看着她双腿,低下头并握紧双拳。
「你不想讲也没关係啦。」
他将手放在雪伶肩上安慰她。
窗外的雀鸣声叫醒了雪伶,雪伶躺在白色床铺上,那张熟悉的白色床铺。雨文早早便出门了,留雪伶一人在家。她起身后进厕所盥洗,盼能洗去过往的记忆,洗去那个深爱雨文的自己。但不管沐浴乳用再多,前尘的苦涩是洗不尽的,昨夜的污渍随流水东去,满地泡沫是曾经爱的结晶,但也随流水消失殆尽,雾气的蒸腾使她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她还是以前的白雪伶吗?镜中的她模糊不清,镜外的她也已支离破碎,雪伶不知这场恶梦到几时才会醒来,雨文用债务牢牢锁着她的心魂,情债也好,钱债也罢,两者缚住她的左右手,此刻的雪伶,困在阴雨中。
沐浴更衣后,雪伶收拾残破的心情,准备返回学校旁的租屋处。这时,雨文刚好回来。
「呦,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啊?不再多待一会吗?」
雨文笑着对雪伶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