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对有些成熟的画家来说是吧。只是我现在提及这件事，并非要如某些长辈一样夸奖他，我反而认为这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不会走就想跑，他连油画和中国画本身就没画明白，就想要把二者混为一谈。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功利性导向的决定，结局注定不会太好的。”
“同样是以画出名，曾经如此相似的两个人。20年后，您的国画卉一画难求。听说连一向对艺术品投资比较谨慎的李超人，都多次在采访间，被拍到书房悬挂着您笔下的国画卉。”
即使曹轩老爷子明天对全球媒体宣布，由一个叫顾为经的人来接他的班。
唐宁玩味的笑了笑。
做为狮城本地人，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个想法的妙处，东西方风情相互结合的作品本就很美。
何况主办方恰好便是新加坡这般地处东方世界和西方世界影响力杂糅的城市国家。
《纽约时报》很多年前，就将他们两个人一个冠以艺术沙皇的名头，一个冠以艺术教皇的名号。
要是学校里的老师说这么社会达尔文风格的话，明天就能被找上门的家长投诉到死，但愤世嫉俗是艺术家的特权。
琢磨琢磨怎么画好紫藤，从而在新加坡双年展上获奖，要比空洞的遐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实靠谱的多。
“再说吧。我提起这件事，是因为前一阵子，听说有个小孩子想将油画和中国画的风格结合起来，搞一幅融合画，去参加画展。”
可他也是一个有理智的人。
也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这么棒的点子。
没想到。
“你刚刚询问我，有什么给年轻人的建议。我能给他们最好的建议就是——请踏实一点。无论是设计自己的艺术作品，还是设计自己的职业道路，都不要好高骛远，更不要想象拥有太多，注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这样才不会被现实打倒。”
顾为经抿起嘴。
“曹老的继承人？”——顾为经脑海里回味了几息这个名头，他心跳一阵加速，然后又立刻收敛了心神。
不过，她并没有展开这个话题，而是接着记者的问题说道。
在视频的最末尾，女艺术家再次提到了自己。视频的第三部分名为【唐宁·给年轻艺术家的话】
“怎么说？”
这是暴君一样的冷酷发言。
那个人少奋斗三十年？
别逗了。
“我记得您是新加坡人对吧。今年秋天，新加坡有一个美术双年展？”
记者想象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
唐宁的不情愿是针对曹老的，顾为经只是顺带着提一句而已。
唐宁扭过头看着镜头。
“越是对于年轻的画家的判断越是如此，公众甚至会把偶尔的灵光一现错误当成他们的本来样子。我想，那位波普名家把troy带到自己的画室收徒时，只看到了她精巧的笔法，却忽略了她空洞苍白的灵魂。实际上即使是我的老师那样伟大的艺术家，也不能完全避免犯这样的错误。”
接下来则是五六分钟的记者询问女艺术家，是否有野心征服威尼斯美术展的叫做【唐宁·明日站点】的专题对话。
谁也不能说唐宁说的有错。
这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艺术版本的“天命加身”。
顾为经刚刚看到的，就是名为【唐宁·下一代亚洲艺术女皇？】的部分。
机遇和才华，是支撑艺术道路高度的两根支柱。
“是的，她的艺术道路并不顺利。《百图》只是您艺术生涯的起步。芝加哥双年展获奖，却是troy一辈子所达到的美术最高峰。”
曹老爷子在出席演讨会，国际学术会议这类活动中的座次，甚至能排到这两位沙皇、教皇之前。
这便是人家的风格，或者说是人设。
顾为经非常明白的知道，在自己成长到一定地步以前，完全就不应该想这些。
他能想象到，这个构思一定是了非常大心思的，确实是一个相当有趣的想法。
“犯罪，药物成瘾，洗钱，乃至枪击……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其实在我们艺术圈子里，这并非稀少的例子不是嘛？连达明安·赫斯特都进过监狱。”记者很尖锐的说道。
全天下数千万美术从业者中的大多数，就算给他时间从新石器时代卖到现在，也敌不过这轻飘飘一个名头带来的好处。
“唉。”
不论这顶冠冕被曹轩老先生，在公众面前最后放在了谁的脑瓜顶上，。
“有些时候我的师兄会对画室里的小孩说，努力加油，只要好好用功，就会收获回报，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成为很成功的画家。我从来都不会这么说，这个世界从美术这个概念诞生以来，能把单张作品卖到100万美元以上的画家不超过三百人。事实从不是只要努力，就能成为杰出的画家。”
随便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顾为经的心里就痒痒的不行。
有实力的太子登基叫皇帝，没有实力的人，就算馅饼砸在他脑袋上，他也只是个傀儡。
“这个说法可能对troy稍显冷酷，但客观上说，回过头来看，实际上你们这对双姝的职业生涯并非媒体设想的两条镜像的复刻曲线。你们只是在20岁那年有过一个短暂的交点，然后便从擦身而过，此渐行渐远。”
“您是亚洲国画宗师的弟子，troy是北美波普艺术运动名家的高足，甚至你们都以画而出名。您擅长将国百融为一体，她则用百种颜色的色点，点出一朵千变万化的波普之《玫瑰》在芝加哥双年展获得大奖。对了，您还对louis troy有印象嘛？”
手机上的视频仍然在继续播放。
“嘿，不服气，我的《百图》就在那里，所有人都可以画画试试嘛。现实会告诉你们，庸材和天才的差别。”
八卦小报传闻，08年赫斯特出走后，高古轩就和曹老有过接触，那份未曾流出的意向合同金额据说高的“足以买下帝国大厦”。
“请记住，我完成这幅画的时候，也只有20岁，也只是一个和你一般的年轻画家。”
唐宁翘着腿，对摄像机露出玩味的笑容。
“小朋友，你知道我在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