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呻吟了一声。
“杰出的艺术创意，雄浑而激情，兼具《创世纪》式壁画的恢宏和卡通墙绘的灵动。”
金安庆博士不仅和侦探猫以及她的经纪人进行了网络视频会议，在博格斯教授与安雅女士来到新西兰以前。
安雅女士不拘泥于任何有边际的画布。
她还曾经用锅铲、搅蛋器、粉底刷子等等数种家庭主妇的常用工具，创作出一幅名为《厨房、卧室、天空》的女性主义画作。
四十一年的岁月，已然在他身上开始留下中年衰老的刻痕。
她是搞现代艺术的。
但整个空间的重点便是这张正对着大门的白墙。
他们是依附在大师这颗巨木上的藤蔓，完全不需要鸟那些普通小小草怎么想。
艺术家往墙上乱涂颜料，那就叫增值装修。
“您的这幅作品叫做什么名字？”
助理看着眼前的墙面，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安雅在墙上画的就并不是壁画，而是一张至少价值十万美元以上的现金支票。
现代艺术侧重形式、不侧重内容。
为安雅女士满足要求是助理的本职工作，但他没义务在旁边吹捧漂亮话。
五彩斑斓成千上万的由手指涂抹出的色点和油画刀拉出的独特的棱形色带，拼贴出一幅动物乐园的场景。
“让托尼自己以创作者的身份，参与到这张作品的绘制过程中来。欣赏一幅画作所获得的体悟永远比不上亲身从无到有的创造一幅画作，还有哪位观众能比画家本人更被他笔下的作品所打动？”
还一定要求使用无毒的儿童颜料和纯天然的罂粟油稀释剂。
同样都进行了详谈，将相似的内容告诉这两位艺术工作者。
唯一遗憾的是。
对于一位从事现代艺术的画家来说，是否合理一点也不重要。
联合创作便是安雅女士交出的答案。
破坏艺术家的画作，不管是完成的，还是没完成的，都是助理这行最大的雷区。
助理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掌边缘处正踏在一个紫红色的不规则色斑之上。
她脚边放着几只用罂粟油调配好的各色颜料小桶，左手拿着一支油画刀，右手戴着一只硕大的天蓝色织物手套。
六十年后的今天，那面墙比整家破旅店还要值钱。
助理换上了一个透明的塑料鞋套，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间中正在工作的安雅女士身边。
“没关系，不重要。”
助理必须把大拇指弓起，像是跳芭蕾一样保持着平衡。
助理稍稍退后，离远了些地板上色彩比较密集的区域，这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面墙壁。
那枚被毁掉的梅鹿的脚印污渍就立刻变成了一轮灿烂的太阳，这一手尽显一位画刀画高手的技法风范，简直有妙手回春的能力。
“不必恭维那我，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比起博格斯教授在此道浸淫半个世纪的绘画技法，我还尚显的稚嫩。同时，我也比不过那位侦探猫让人惊叹的天赋和才华，所以我才想着另辟蹊径，画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才是真正从现代艺术市场里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精英艺术家。
大艺术家助理通常都有一手说漂亮话的技巧，精通舔人的七十二种姿势，呼吸之间马屁声信手拈来。
“非常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抱歉。”
托尼脑袋带着透明头套，赤着双脚，脚上沾着乱七八糟的颜料，身上也沾着乱七八糟的颜料。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雅女士并不要求提供画布和画架，却要求助理找来非常大量的颜料。
无所束缚，随心所欲。
安雅女士是一家城市普通画廊的创始人，其实受尊敬程度与艺术圈的社会地位也只和简·阿诺的助理差不多。
他是真心觉得为安雅女士的创意想要喝彩。
然而人只要活在世间，一举一动，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都是一种身体语言，一种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
“大作！无可质疑的大作。”
最宏大的巨幕大画，通常也不会超过两、三米的样子。
它的一位创作者当然就是眼前的安雅女士，而另外一位创作者……
助理把眼神扫向旁边角落里那位正在盯着颜料桶发呆的大小孩。
这种打破次元的想象力，跳出界限的创造力，确实有寻常插画师所远不能及的过人之处，更是突然靠着好运气名声大噪的网红画手所无法比拟的。
这大概就是安雅女士口中的梅鹿的脚印？
“有哪些部分，那些图案是托尼先生完成的呢？”
这还是因为插画大师吸金能力比较差，论创造财富的能力简·阿诺可能还不如酒井大叔。
更厉害的是，眼前这是一张联合作品。
不知道是不是助理刚刚说的漂亮话发生了作用，相比那些通常比较暴躁的艺术家们，安雅女士就好说话了许多。
新具象主义发起人丽吉亚·克拉克1966年在巴西一家小旅店里随手在墙上画的签名涂鸦喷绘画。
安雅女士比较出名的作品里，有超过一大半是由让观众不明觉厉的线条和色彩构成的抽象作品。
对方巴巴的跑过来，又费心劳力的画这么大型的作品，这才是助理理想中普通艺术家面对巨擘简·阿诺的邀请，应该有的作为。
当然，
他的艺术眼光不算很专业的，却也觉得这些动物的形象可爱而不幼稚，清新而不媚俗，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创作技法。
助理还曾经担忧过对方的作品对于托尼来说会不会过于深奥晦涩了些。
但是在去掉画布的限制之后。
不知道是不是安雅女士在托尼信手涂鸦之上，加工出来的。
人家优秀的艺术家画起小清新的作品来，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不要问地板上为什么会有一轮太阳。
安雅的作品就遍布了整个十几平米的墙面。
安雅女士兴致并不是太高的样子，她转过头看了托尼一眼，淡淡的说。
“结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失败了。”
女艺术家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