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进步
画刀画以作画过程迅速而著称。
在平板电脑上画画又省去了诸多绘画繁琐准备的过程。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屏幕上就被艳色瑰丽的笔触所填满。
油画刀的坚硬平面涂抹出的作品,无论是画什么,都有一种充满童话气氛的朴拙美。
顾为经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屏幕上的那只阿旺依然肉乎乎的很萌,但是多了一种立体的灵动质感。
责任与慈爱,动物养护幼崽的本能全被灌注到了狸猫橘黄色的身影中。
日本动漫二次元文化里,很喜欢把动物拟人化,创造出一系列可以随时变身为美少女猫娘、狗娘、赛马娘的角色。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阿宅平行世界存在。
顾为经一直以为阿旺会是那种拥有小麦色皮肤,在山上打家劫舍,高喊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的桀骜不驯的绿林女土匪。
都是很难分辨光反射镜像这类的东西的。
阿旺享受的对着布稻摇头晃脑,露出“对,夸的就是老子哒”的表情。
迄今为止,无论是缅语还是英语这两种常用语言,布稻都只能零星的从嘴里蹦出一些非常简单的短音节名词。
何况阿旺刚刚吃过生肉罐头,嘴里也不是多么干净,不去处理一下万一真的感染就不好了。
也就是说,
若是简·阿诺大师在此,恐怕都要紧张的喘不来气的吧。
而自己画出了真实动物的情感和气质。
他能感受到这幅画正在布稻建立某种奇特的情感连接。
现在,它似乎遇上了敌人。
顾为经领着布稻,在正对摄像头的地方坐下。
自闭症患者的学习能力并不比正常人差,颇有一部分还展现出了不错的数字天赋或者音律天赋。
“阿旺?”
想要让动物误以为绘画作品里画家笔下创作的是活生生的同类,往往前提条件就要求写实到相当程度。
他的画刀画确实对于这些被封闭在自己内心世界的孩子们,又奇妙的吸引力。
当画家和动物共情,把动物所流露出的情感融入纸面,不仅人类能够被打动。
动画电影里的动物主角们纵使也很可爱,但那更多的只是单纯的拟人化的虚拟角色,就类似《复仇者联盟》中的火箭浣熊、树人格鲁特,制作过程中都是真实演员的面部捕捉、特效再加上配音演员,通过电脑拟合成的卡通角色。
顾为经让茉莉小姑娘过来把布稻拎走的时候,布稻表现出了像是离开某种好玩的玩具似的不舍。
【绘画技法:画刀画·传奇级】
“晚上好,布稻。这种时候你应该对我说什么?”
“猫猫好玩,以后她会常来这里的,你可以和茉莉姐姐一起陪着阿旺玩。但是现在,哥哥给你看一张插画,让你这个小评委帮忙给顾为经哥哥鉴赏一下,好不好?”
阿旺一呲牙,试探性的伸出爪子,触碰显示屏幕上的那只看上去的很拽的胖猫。
“等回去调一点蜂蜜水,给你喝,再给做一套完整的马杀鸡。”顾为经赞许的对脚边的阿旺说到。
而且此时此刻。
她拥有极佳的夜视和动态视觉能力,但是对色彩的捕捉能力就要弱上人类不少。
那些都是带着动物头套的人类。
若是没有智力受损的话。
什么安徒生将评委团,什么出版社的高层,什么身价亿万的土豪收藏家……那位插画界的泰山北斗一辈子面对的所有艺术巨擘的评价。
但这一次给阿旺画它的“肖像”画时。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
以顾为经的经验来说,和布稻沟通得看运气。
顾为经脑海里把阿旺的气质和一位穿着橘黄色外套,肥肥圆圆脸上带着深邃川字纹的胖阿姨联系在了一起。
而对待一件事情,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阿旺,陪你玩的猫猫名字叫做阿旺哦,她很聪明很好玩吧!”
他终于推门走进了身后的画室中。
他们看上去傻傻的只是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同,并非没有足够的言语基础。
顾为经也不在意。
有些时候他“自闭”了,任谁使用千般解数,都不会赏脸搭理你。连女院长抬出不说话就不给吃饭的绝招都没用。
顾为经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尽可能的变得轻柔。
顾为经将自己刚刚画好的《猫保姆》展示给布稻看。
布稻脸上开朗的笑容开始像是阳光下的残雪一般,飞速的消失殆尽。
这真是要感叹命运的奇妙。
这样手里ipad显示的内容恰好无法被镜头捕捉。
左手则捉住了想要偷偷溜去角落里缩着的胖娃娃布稻。
高傲如阿旺。
这个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的胖娃娃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画刀画从来就是一种偏向于刻画氛围的画法,对于写实领域并非强项,比不上正经用细腻小号笔刷画出的油画,更差了写实水彩很远。
不妄自菲薄的评价。
顾为经所使用的橘橙、香槟红等颜色基调固然都在阿旺的能分辨的视觉光谱色阶上,看得多么清楚就未必了。
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用口袋里放着的小木梳给阿旺梳理猫毛,又轻轻在它的顶瓜皮上抓了抓,给它松快松快筋骨以示奖励。
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俏皮的说道。
“布稻呢?你喜欢么。”
顾为经扭过头,把布稻抱了起来,不让他跑开。
“喵?”
此时此刻,都没有这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评委的意见重要。
“晚上好啊,布稻,和你相处了这么久,还带来猫猫陪你玩。你却还这么怕我,真让我伤心。”
鼓起了半天勇气。
布稻在他的怀里像毛毛虫一样扭了两下,发现实在跑不开,就眼神躲闪偏到一边。
有语言障碍的自闭症患者说完整句子的能力很差。
如果从这些著名的动画电影里抽出一帧经典镜头和眼前的他画的阿旺来对比。
顾为经注意到布稻自从看到《猫保姆》这幅画之后,深黑色的瞳孔就一直盯在屏幕上,既不笑也不哭,就那么默默的看着。
他还是有可能在十岁以前脱帽,融入正常人的社会的机会的。
绘画也能产生近似的效果,只是要比镜子难的多。
布稻这次又不说话了。
她们不可能会查看仰光小画室里所发生的事情,但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布稻困惑的重复着这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