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鸣对发放丹药的执事恭谨道。
执事眼皮抬起瞧了眼陈登鸣,拿起笔准备记录,道,“你练气十重,准备去哪个战区?”
陈登鸣一愣,立即道,“弟子暂时没打算去战场,只是需要一瓶壮神丹修炼。”
后方弟子闻言,有些诧异,嘀咕,练气十重还不去争夺筑基丹,靠壮神丹还能修炼出个什么?
执事面色一沉,打量陈登鸣,而后笑了,“我道是谁,原来是最近新入门的陈师侄,你练气十重的修为,不思为门派立功,换取更好的道法修行,却整日闭门造车,如此思维,日后怎么突破筑基?”
陈登鸣心道这老家伙也还真是爱倚老卖老,脸上不变含笑,“木执事您教诲得是,待弟子这次一个阶段的修炼完成后,会响应门派一些任务的。”
“一个阶段的修炼完成?什么修炼?你难道想不靠筑基丹就突破筑基?”
木执事嗤笑一声,旋即沉声道,“壮神丹乃紧缺灵丹,你既不去战区,就先缓缓,先换取增气丹或强身丹吧。”
此言一出,陈登鸣身后的弟子也不由觉得有理。
尤其是也准备领取壮神丹的同门,也变得不耐起来。
陈登鸣一皱眉,迎着木执事那讥诮中隐含筑基威严的目光,眉头又逐渐舒展开。
却在此时,一道平淡声音,从远处灵舟方位传来。
“木师弟,这陈师侄既要壮神丹,你给他便是,若是库存紧张,就用我的那份儿名额,应该没问题吧?”
木执事一愣,立即看向灵舟方位,眼看到那一名道人身影,眼神变了变,旋即作揖笑道。
“原来是李师兄,可是师兄这位陈师侄他”
“我们长春派一直遵循长寿宗的门规宗旨,与世无争,如今被迫无奈,魔修来袭,为保卫东域净土,不得不争。
但此事至少暂时还是由各弟子自愿,不得强求,否则我长寿宗多年宗旨意义何在?”
这一番话传开,不少宗门弟子为之动容,原本为了筑基丹不得不响应征召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确实,相较于其他仙门而言,长春派,已算是很为弟子考虑着想了。
木执事闻言微微皱眉,却也不想得罪李岳这位筑基中期的师兄,当即还是轻哼一声,将丹药递给陈登鸣,末了还阴阳怪气添一句。
“祝师侄靠这一瓶壮神丹,筑基成功。”
陈登鸣不愠不火,含笑抱拳,“承木执事吉言,弟子尽量成功。”
随后又向着灵舟的方位礼拜表示感谢,转身离去。
加上之前为他解决加入宗门之事,这李荣的堂兄李岳,已算是第二次助他了。
他欠下此人的人情,更大了。
灵舟之上。
几名筑基目视着陈登鸣离去背影,谈笑风生。
“李兄,这陈师侄当时加入宗门,可是都引起了林长老注意了吧?结果这位师侄整整两月深居简出的,去了一次传道殿,得知学功法要贡献度后,就再也没去传道殿。
他既不学习道法,也不求筑基丹,他这上山,难道就图那区区一级灵脉的宅子?”
说话的是一名手持拂尘的中年修士,嘴角含笑,颇感陈登鸣有趣。
李岳收回视线,含笑道,“陈师侄毕竟也是四十不惑之年,比一般更年轻的师侄沉稳许多,或许他有他的打算吧。
我们做长辈的,只能尽力为他们创造好的修炼环境和条件,将来咱们长春派才能人才济济啊。”
这话说出,几名筑基修士都是心里摇头一笑。
虽说岁月静好,是有人负重前行,他们能力大,也确实担待了一些。
但也得担待的有价值,像陈明这种连筑基丹都懒得去争的弟子,除了怒其不争,也唯有一笑作罢了。
李岳对于陈登鸣这两个月来的行径,未尝没有感到疑惑。
要知道,其他诸多加入门派的弟子,哪怕本身是修仙家族的子弟,也都对长春派的法门极感兴趣,加入宗门就是为此而来的。
长春派的根本法长春功,脱胎于长寿宗的长寿道功,虽不及长寿道功那么神异,却乃是聚灵增幅六成三的极品功法,且延年益寿,非同寻常。
结果,陈登鸣既不去完成宗门任务积攒贡献学习道法,这眼瞅着筑基丹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也不争,倒是古怪。
不过,一想到藏书楼的师弟告知他的讯息,李岳心里就无法抑制的不断冒出那个念头——这陈师侄,只怕是打算自己突破筑基了。
靠己力突破筑基的,长春派曾经不是没有,但一般都是一些上品灵根的天才,而且也需担一些风险。
故此,门内一些上品灵根的天才,也很少有人不靠筑基丹就尝试突破的。
八成把握和十成把握之间,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陈师侄虽也是上品灵根,却毕竟乃是相克灵根,也不知是否有影响”
李岳心里沉吟思索。
陈登鸣此时却已拿着壮神丹快速返回了宅院。
战争爆发,西域魔修入侵东域,长寿宗都不得不出手。
搞不好战火随时就会蔓延到长春派附近。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当晚。
陈登鸣服下壮神丹,开始第五次尝试突破筑基。
脑海中回想着近来在宗门内查阅的筑基凝三宝口诀。
“筑基先明橐龠者,团神聚气之谓也。
盖神不团则乱不能凝聚于一身,势必日散日消”
内视中,精气神化作青白红三色之,纠缠于一株根茎上盛放,徐徐上升。
陈登鸣逐渐进入至虚极,守静笃的状态!
精气神三宝很快进入灵根之内,刹那就随着那飘飘欲仙的飞升之感,直接跨越了三分之二的进程。
轰!!——
仿佛犹若五雷轰顶,一股巨大惊人的压迫感,蓦地袭来,冲击他凝聚起来的精气神三。
陈登鸣登时如遭雷亟,但全身毛孔包括口耳眼鼻皆闭,身体对外界毫无知觉,只感到体内的乾坤动荡、天翻地覆。
灵根五行山将要掀翻,顽猴将挣脱五行山得逍遥解脱。
但愈是往上,一股紧迫到令精气神要悉数崩溃的压力,便源源不断传达而来,予人无限大恐怖。
惊突破之难,恐失败之苦,怕将来无望.
惊恐畏——
突破之间有大恐怖。
陈登鸣却在这一刻孤注一掷,不再壮士断腕,抱元守一,谨记‘神归者,气自伏’。
一时竟找到昔日直奔登仙大会时的勇气,找到在修仙界求存时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狂放快意。
苟、苟、苟!
何时方有出头日!
忍!忍!忍!
忍气吞声到何时!?
惊、怖、畏,便缩手缩脚,无直捣黄龙一鼓作气的执念,只有瞻前顾后,畏前畏后的牵制。
轰!——
陈登鸣彻底明悟,突破筑基的执念也彻底凝聚。
大无畏的精神状态仿佛电掣红绡,钻云飞火,拖曳着他的精气神三宝轰翻五行山,顽猴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从此获自由!
到此时。
方知,原来筑基筑的不仅仅是精气神之根基,更是自身对道的坚定、无畏、执迷!
一如佛家求、不、得之禅机。
道家筑基突破,何曾非得依靠一颗筑基丹?
筑基丹又是何人所造?
难道曾经第一个筑基之人,靠的便是筑基丹?
靠的,无非便是那种对道的坚定、无畏、执迷罢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大道三千,只争一道。
筑基,成了!
陈登鸣只觉回首去望,之前还道自己是借血煞气对身体的温养,另辟蹊径,发掘了一条慢慢探路直达筑基的小道。
而今想来,当真是电流照野金蛇走,雨淋雾弥漫九重,简直一叶障目。
大道朝天,路在脚下,有时仅需一个无畏的念头,便可直达。
平日里他是苟惯了,谨慎惯了,什么都要算计好,盘算稳妥,此种处世态度,用在生存或可,却不适用于求道。
这大道,是只从直中取,不从曲中求。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也便如昔日凡尘少羽风之流,自诩算无遗策,终是抱憾而归。
陈登鸣睁开双眼,三道光芒倏然从他身上爆发,在虚室内闪动。
这即是阳光三现。
即筑基之后,头部与胸、腹之前,因上中下三丹田灵气充盈,精气神充沛,在静坐中出现闪光,称为阳光三现。
筑基了!
从南域边陲一路走来这东域长春派,终于筑基了。
如今他也算是筑基期的宗门修士了,身份地位比之骆冰也不遑多让。
回想曾经,二人之间的地位,确是天差地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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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