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野按计划需要汇合从京城赶过来的阿强,然后离开昌北一起前往《春去春又回》的拍摄地点。
结果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才看见一辆小轿车飞也似的开了过来。
“他是在扮演飞车党吗?”
打算跟着李野一起前往的李大勇,忍不住的喝骂了一声。
等阿强把车停下,李大勇就忍不住的笑话阿强:“阿强你今天早上照镜子了吗?看看你的黑眼圈,就跟你那漫画里被女妖精吸了精魄的可怜书生似的.”
霍仁强摇下车窗,先是愤怒的瞪了李大勇一眼,才对着李野尴尬的道:“对不起李先生,我.对不起啊!”
李大勇一愣,因为裴文慧的关系,他跟阿强已经很熟了,要不然阿强也不会把自己最“得意”的漫画手稿给他看,
所以李大勇知道这个以前做过古惑仔的家伙,可不是个嘴上吃亏的主儿。
“哈哈哈哈,是被我说中了吧!今天让潘小青缠着起不来了吧?别人说你是个老婆迷我还不信.哈哈哈~”
“你个小喇叭闭嘴哦!信不信我跟你单挑”
“可以可以,我让你一只手”
“.”
李野看着两個一大一小,块头相差极大的大男孩绕着汽车追逐打闹,倒是忍不住的莞尔失笑。
现在的李大勇,也不再是清水县那个单纯的高中生了,学会了不少的虎狼之词。
而阿强的变化更大,曾经那个孤僻的孤儿,早就成了家庭温情的俘虏,要多乖有多乖。
阿强自从跟青年报的潘小青结婚之后,就显露出了“恋家”的本性,每次需要出差去长安、沪市协调拍摄的情况,都是磨磨唧唧的拖拉几天才出门,
而只要有机会回京城,那是当天晚上打着站票就往家跑啊!
“走了走了,我们早点过去早点回来,今天看样子可能要下雪呢!”
李野制止了两个打闹的大男孩,开门上车催促着赶紧走。
剧组选的取景地很偏僻,出了长平往北开车十几公里,最后的乡间小路车都开不过去,
李野等人只好下车步行,扛着两包慰问品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到了半山腰上的村子。
“哥,他们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这人家龚樰和朱实茂.平时的生活都不方便吧!”
李大勇今天非要跟着来,就是为了看龚樰和朱实茂的。
别说这会儿没有偶像派明星,就这个娱乐方式匮乏的时代,一年就那么几部电影、电视剧,随便拎出一个演员,都是人人皆知的水平。
观众们只是不像后世的孩子,可以肆意的呐喊“xx我爱你”而已,也并不是不追星,要是能跟龚樰那样的明星合张影,拿出去也是羡慕死小伙伴的事情。
李野仰头看着山腰上的村庄,佩服的道:“因为我剧本里面写的石井村,就是一个半山腰上的小村子,他们还真给找到了”
身体明显有点虚的阿强喘着粗气道:“内地的演员非常敬业,非常能吃苦,表演基本功也很好,只要稍微改一下思路,真的很有竞争力的。”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影视从业人员,是真的敬业,连阿强这种以前有些优越感的港岛人都佩服了。
看看山上那个村子的情况,估计连干净卫生的住宿条件都保证不了,就更别说日餐费几千、矿泉水洗澡、保姆车伺候什么的了。
望山跑死马,李野和李大勇扛着大包,顺着弯弯的小路一路往上又是一番折腾,才终于踏上了石井村的小平台,而空着手跟在后面的阿强,早已经喘成一只呼哧呼哧的哈士奇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朵晶莹的雪花,缓缓的在李野眼前飘落。
1984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到来了。
“下雪啦下雪啦,快出来看啊!这次还真让老朱给说中了”
“还真是欸,这天气预报竟然准了一次,不容易不容易,可算没让咱们白等。”
随着雪花的飘落,村子里忽然跑出了一群人,看着飘飘而落的雪花高兴的又喊又叫。
李大勇指着晒场上的一个花棉袄,满脸诧异的问道:“哥那个人.是龚樰吗?她不是饰演的一个城里姑娘吗?”
李野笑了笑道:“谁说城里姑娘就不能穿花棉袄了?我倒是觉得大辫子花棉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独特风景,等再过几年,伱想看都看不到喽。”
因为“槐花”这个角色的特殊性,最终导演老谢还是在龚樰跟刘晓茹之中选了后者做女主角,
而龚樰则饰演第一女配角,也就是最终跟朱实茂饰演的“春儿”结婚的漂亮姑娘。
李野倒也觉得挺合适,要是找个不够漂亮的演员出演,到时候姐姐李悦说不定就会嫌弃,毕竟这是照着她的影子刻画的角色。
而在当今内地的一众花旦之中,龚樰的颜值也是最高的几位之一。
只不过这会儿的龚樰,却是一身村姑的打扮,跟其余的一帮子剧组人员对着冬天的第一场雪兴奋雀跃。
李大勇忍不住的问:“哥,他们高兴什么呢?”
李野想了想道:“应该是拍一场很重要的戏,需要雪中取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等了几天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看到了李野等人。
“欸,霍先生来了呀?我们都没看见你,抱歉抱歉.”
“嗨,还真是霍先生,哦,李野同学也来了,今天你们真是赶巧了,要是再晚两天来,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了.”
事实证明,身份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李野、李大勇和霍仁强三人之中,霍仁强的身家最薄,但是却最受剧组的欢迎。
而身价亿万的李野和李大勇,却好似是霍仁强霍先生的跟班。
谁让他俩扛着大包,而人家霍仁强空着手呢?
。。。。。。。
李野来的很巧,今天是剧组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槐花在电影中最艰难最委屈的一个场景。
生来要强的槐花,咬着牙送走了公婆,带着两个捡来的孩子艰难度日,虽然穷了一点儿,但家里儿子争气,学习成绩很好,也算是有个盼头。
可就在“春儿”上初中二年级的冬天,却突然得了急病,在县医院住了一阵子,欠下了十几块钱的医药费。
七十年代的医药费,是真可以欠的,只不过在每年固定的时间,人家医院会派出专门的人,走乡串户的催债,而且有时候看病人家庭情况,还可以给予减免。
槐花的家门上,有光荣家庭的牌匾,医院的人愿意给他减免。
可槐花不是赖账的人,凑了凑家里的钱不够,就冒着大雪挨家挨户的借钱,一定要把医院的钱还上。
但是借遍了整个村子,却没有借到几个钱。
不是村子里的人没情义,主要是大家都不理解槐花。
“这钱是公家的,人家都说不用还了,你还借什么?谁家能有多余的钱啊?你怎么那么傻?”
所有的人都觉得,不把钱借给槐花,是替她“省”了这个钱。
但是槐花最后却哭着说出一句话:“我今天赖了这个钱,对得起门上的光荣牌吗?”
李野在剧本中写这一段的时候,其实是写的不怎么顺畅的,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他,对于杨槐花的心思,理解的不够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