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张优尔专程去了自己曾经的研究生导师,也就是现在的中文系主任林其谦家中拜访。正逢饭点,师母热心留饭,两老与张优尔都是多年的情分,早把她当自家人,她也就不讲客气,从善如流。
饭桌上听到她的致谢后,林教授却是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这事我可不敢居功,要谢还是谢你那个好母亲吧!”
张优尔心一沉,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张珏在掺合,便问道:“我妈?她做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啊。”
林教授从张优尔本科时就开始教她,后来她读研时又成了她的导师,多年的师生情谊自是不同寻常,因此也熟知她的家庭情况,并一直在学校守口如瓶,也从未用有色眼镜看过她。
但终归是有几分文人的清高风骨,于是他说起来也带了些不屑:“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给学校捐钱捐楼捐器材,学校呢也是一拍即合,加个名额的事有多难?”
说到这他也觉得话重了些,看了看张优尔,又解释道:“我不是在责怪你,我也清楚这事多半不是你的意思,你们家里那情况……”
张优尔勉强笑道:“是我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老师烦心了!”
心下更是愧疚,明明是母亲动用资本打通关系,却又不能广而告之,在其他同事看来,只会认为是老教授从中出力,偏帮了自己。
这下无端让老师背了个黑锅。
林教授默了默,摆摆手道:“你啊,没什么不好,这件事呢,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不好。我带出来的学生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我自己脸上没光吗?何必要泼那个冷水,较那个劲?”
“——只是,我总觉得不该那么心急。”他无奈叹气,表情里也多了些爱惜的意味:“你有实力,也是个能静下心来做学问的料子,当初你读完博还愿意回来当老师,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咱们搞文学钻研的,本就不适合急功近利,我私心里啊,终究还是希望你能多沉淀几年,搞出点东西来。”
老教授说着说着也有些激动了:“等你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成果,时机也合适了,那该是你的也迟早是你的,不然到时候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帮你抢来!”
张优尔一直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到这里也笑了,她当然明白老师对自己的看重和爱护,无论是她做学生时,还是她后来回校任教,老先生都是面上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私下却对她颇多照顾。
于是她在老师面前也多了几分真诚:“老师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其实也想像您说的那样循序渐进,只可惜抵不住现实变数太多,有些事已经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
林教授了然:“我知道,因为你丈夫那边的事业,对吧?你母亲昨天来找过我,跟我说过。”
他颇为鄙薄道:“他们那种资本家懂什么教育?还办学校......”旁边的师母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林教授收住了话,脸色不佳地咳了两声。
师母又笑着给张优尔夹菜:“来,多吃点,别听他瞎说,年纪大了废话也多!不管怎样,人家愿意真金白银拿出来搞教育那就很了不起了,我看小许还是不错的!以后能成一番事业!”
听到这话林教授又不满了:“呵!他想成一番事业就靠自己啊,还非得优尔弄个头衔给他镶花边?到最后他的成就能有几分算优尔的?”他看向张优尔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要我说你就不该这么早结婚!你看你现在做什么都得看人脸色!还受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