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林中的鸟儿们被惊得四处乱飞,紧接着传来兽类愤怒的咆哮。山路上一行人脚步匆匆,吆喝着:「马先生说了,那隻异兽肯定会往这里跑,幸亏提前设置了陷阱!」
几人加快脚步,来到了山林中提前设置好陷阱的地方,果然网中擒住了一隻异兽,只见这隻异兽形似大象,叫声却似虎类,正在网里疯狂挣扎,试图挣脱这困住牠自由的网。
「找到了,看你往哪里逃!」领头的人大喝一声,手上拿着砍刀就往异兽身上大砍特砍,异兽在哀号中断了气,领头的人也不停,吩咐其他人继续砍,直到剖心挖腹,总算给他挖到一颗色彩黯淡的石头。
「这顏色真差。」领头人很气馁。
「老大,已经很好了。」小弟安慰道,「在马先生来以前,我们可是被异兽四处乱追乱吃的呢。」
就算来到比较多人的村庄,干的也是最下层的劳力活儿,有一顿没一顿的,真饿狠了还会去抢路人买给小娃儿的糖葫芦。
「也是啊。」被叫做老大的人又抬头,振奋了一下精神,「走吧,收工了!」
他们在以前的日子都是四处躲避异兽的,因为他们毫无反击能力,所谓的异兽不是一般的畜生野兽,牠们体内埋有一种特殊的石头,具体能力他们也不知道,但就是这种石头可以让这些异兽喷火啊、用吼声当风刀啦等一系列一般野兽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且这些异兽异常爱吃人,而且出现原因不明,常常是眨眼就出现了,根本来不及防御,只能逃。
这种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毕竟他们从以前就是被世界捨弃的岛屿,本来也就无法指望朝廷派兵驻守。
打从席王登基掌政以来,异兽在他们岛屿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造成的灾害也越来越重,虽然朝廷也研发出不少对应的武器跟养了不少异稟者收拾异兽,但是在上任清王时,朝廷仍旧放弃了这里,将他们割让给邻国枫圆当了贱民。
结果没多久,继位的席王不知怎么想的,又将他们这岛屿要了回去,还跟邻国打了一仗,还把其他国家拉下水,虽然是把福丸岛的归属从枫圆那里拉出来了,却也还没办法正式要回去,摆在一边不闻不问,兽潮来袭也不管,颇有些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意思。
岛上的人民经过这么一折腾,也习惯了自立自强,想办法捕获异兽自己研究,原先都要死伤大半人才能捕获一隻,结果马先生一出现,有如神助,马先生总是能准确预测异兽的动作,在旁边指挥,将死亡率下降了一半不止,村民们这可像是看见神了,对马先生崇拜爱戴,马首是胆,连那副古里古怪叫做眼镜的东西都被叫成了神器。
马凡的眼镜当然不是什么神器,这原先只是一副很普通的眼镜而已,起码在他穿越前是。
事情得追回一个月前说起。
马凡原本是个普通的大一新生,有个妹妹马月芳,他对这个妹妹可说是尽心尽力疼爱有佳,结果在他升上二年级这个暑假,这个妹妹不知怎么要求出海,马凡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忍痛花了存款安排了邮轮十日游,妹妹虽然上了邮轮,对里面的任何设施或是活动却丝毫不感兴趣,总是望着海面发呆。
马凡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在第五日晚上,他的直觉叫他去敲开妹妹的房门,但是没有人应门,他便出于寧愿白跑一趟也不要遗憾终身的心情来到了甲板,那处妹妹在白日时总是在发呆的地方,他来的时机,说晚也不算晚,他正看到妹妹爬出栏杆,准备纵身跳海。
情急之下,他根本来不及叫人,直接就衝了过去抓住妹妹的手腕,想要将人拉回来,却被一股力量扯了下去,落了海。
咸腥的海水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与胸腔,海水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爆炸,浪潮拍打着让两人不断载浮载沉,隐约间他听到妹妹对他喊放手。
但是怎么可能放啊,妹妹都要投海自杀了,做哥哥的怎么可能放手?
他绝对不重蹈覆辙!
「没事!」他即便呛得说不出话,仍旧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哥哥会保护你!」
儘管他知道深夜落水,十死无生,他还是试图安慰妹妹,但最后仍然体力不支,他企图找些什么漂流物来当浮板,但是深夜视物不了,何况他这个大近视眼镜早溼了,现在还能掛在脸上只歪了一边都算是奇蹟。
他抱着妹妹,昏了过去。
醒来后,他就见到一名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索这个人是个什么物种。
这男的长得阳刚又不会太过,轮廓分明,有菱有角,上嘴唇略薄,眉毛挺浓,眼睛也大,只不过眼神充满着无趣,对这世间彷彿一点兴趣也没有,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俊美异常。
「你好……?」马凡试图表达友好,他很奇怪自己怎么昏过去之后一点溺水的后遗症都没有,不过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他妹妹呢?
第二个,这男的为什么穿着古代样式的黑袍,还一头黑色长发?
男子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请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大约这么高?」马凡从地上爬起来,笔划了一下,「穿着白色上衣跟黑色运动裤?」
男子想了一下,摇摇头。
好吧,这大概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那,请问这里是哪里?」马凡决定先搞清楚地点,在寻线向相关部门求助,不知道这里是要去外交领事馆还是当地海巡署。
「福丸岛。」男子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跟他俊美的外表相得益彰,他说话时,眉眼间有几分冷然,叫人看了就敬畏三分。
马凡傻了,福丸岛?那是什么?他这是漂流到哪处小岛屿国家了吗?
「呃……那请问,你可以带我去领事馆或是警局吗?」马凡想了一下,提出请求,「我原先在渡假,不小心跟妹妹一起摔下船落海,大概是海流把我捲到这里的,护照什么的都沉海了,妹妹也不见了,但我真的不是偷渡客。」
男子还是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马凡有些尷尬,这男的又进入了观察模式了吗?
不、不对!
为什么他可以毫无障碍地跟男子交流?
马凡心下大骇,方才男子说的分明不是中文!
再加上奇怪的服饰……冷静!
马凡逼迫自己冷静跟男子对视,两人相看无言了一阵,男子才默默开口道:「谢君怜。」
……嗄?
「我叫马凡。」马凡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跟着自我介绍,还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这副眼镜居然还在,人体贴合度简直是神蹟。
这岸边只有连绵不绝的沙子,所以马凡在一开始才会丝毫不怀疑自己漂流到此处,但是回神之后,很多地方都不对。
首先就是自己的状态,衣服鞋子都没溼,即便现在日正当头晒乾了,袜子跟鞋子也绝对不会是这种乾爽的状态。
再来就是男子的服饰,也许有小岛国仍然维持着比较传统的服饰,没有牛仔裤衬衫什么的,但也太古老了。
最后是,男子说的分明不是中文,他却听得懂,而男子也听得懂他说的话!
谢君怜没有理会马凡的警惕纠结,只是向前走了几步,见马凡没有跟上,还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彷彿奇怪为什么马凡不跟上。
马凡一咬牙,伸也是一刀缩也是一刀,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谢君怜把他带到一处山林,这种原始未开发的状态,马凡越加肯定自己绝对是来到了一个未开发的小国,不禁有些绝望,这样他要如何跟外界联络求助?
两人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马凡已经气喘吁吁,每当他想要休息时,谢君怜都会停下,对于这种无声的体贴,马凡十分感激,警惕心当场消了大半。
只见山回路转,林子深处竟然有一座宅底,古色古香,全是木头製造雕刻,大门前种了不少松树,远看竟是将屋子遮得严严密密。
「这里是?」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求助的机构,比较像是民宅,还是那种低调炫富装高深的渡假用房子。
「谢宅。」谢君怜言简意賅。
「这是你家?」
「不是,我不姓谢。」谢君怜难得多解释了句,「我跟这里没太大关係。」
马凡很问号,不姓谢但叫谢君怜?不过别人家的私事,萍水相逢的他也不好过问,只好喔了声表示知道。
谢君怜把马凡领到这宅子后就没再动了,马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宅子,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呃、那……我可以敲门吗?」马凡小心地问,也许谢君怜自己不好主动敲门,他得自立自强。
谢君怜点头,马凡深呼吸一口气,便敲响了谢宅的大门。
这一敲,他便把自己的命运给敲响了,即便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马凡敲了几声,无人应门,便转头对谢君怜道:「这里似乎没人住。」
「有人。」谢君怜依旧话少。
马凡无法,只好继续硬着头皮敲门,这次还提高了声音:「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我叫马凡,不小心迷了路……有人吗?」
一股疾风从屋内吹来,马凡抬手挡了挡,大门竟是被这股强而有力的怪风吹开了,木门撞在两侧,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谁啊?」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前院正站着一身鼠灰色长袍的老人,他面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快要断气的模样,声音却挺响亮,眼神也十分警惕。
「您好,阿伯。」马凡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是被海衝到岸上,不小心迷了路的,请问这里有电话吗?」
「电话?那是什么东西?」老人狐疑道,「你这人从哪里来的?穿得这般古怪!」
我看你也很古怪啊……马凡哭笑不得,他好好一件普通上衣配牛仔裤也叫古怪吗?
但是除了他之外,老人跟谢君怜都一副古代装束,那他确实是古怪的那一个了。
「我原本是在搭邮轮……」
「邮轮?那又是什么东西?」老人越发不可思议,「你到底打哪里来的?」
马凡说了国家,老人没听过;说了地名,老人没听过;说了海域,老人也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