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珂?!”
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把自己龇牙咧嘴的表情憋回去,学做出许颂千平时的笑容,转身迎敌。
“舅舅,”她大大方方对视,喊人,然后视线平移到他身后,又喊了声,“表哥。”
“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是泌尿科,她一个女人,没道理出现在这儿。
“……我来婚检。”
张从珂嘴比脑子快,待到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脸憋不住有些红,但片刻又给她按回去了,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舅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热闹,本来就不爽;原以为都是不认识的人,却没想到侄女也在,于是更不痛快了。现在正愁气不知往哪撒,就听见张从珂亲口说她是来婚检的。小辈结婚,是长辈拿乔的好机会。
“结婚?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告诉舅舅。这几年舅舅给你介绍了这么多,你研究生心高气傲看不上,转头却在城里找了一个。要不是今天被我撞见,偷偷摸摸的婚都要结上了。”
“女孩子多读了几年书,在大城市呆了几年,就学他们城里人势利眼啦。舅舅是为你好,老家的人知根知底,过日子不就得找这种的。城里人除了有钱点有什么好,骗得你一个小姑娘稀里糊涂的,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往家里讲。”
噼里啪啦一通话砸下来,围观群众也被带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人中不乏舅舅口中所谓的“城里人”,明明是来听八卦的,现在却被误伤到了。
张从珂对局面发展成这样早有预料。她领教了这么多年,自有一套破解的办法。
于是微微一笑,以一己之力拉回正题,作关切状问对面的父子俩:“舅舅,你们要不要报警?或者起诉?”
“……啊?”
老男人语气犹豫起来,身后的那道身影果然瑟缩了一下。
“舅舅,孩子的事是大事。咱们是讲理的人,您在这儿说的一番话不能全凭嘴,要讲证据不是。要我说就报警吧,让警察来查。若真查出来是嫂子的错,我这儿还认识顶尖的律师,您告她,官司保管给您打赢了。”
“报就报!”身后的嫂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急着喊,几个护士劝都劝不住,“我问心无愧,怕你们不成!”
“好。”张从珂应下来,拿起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哎等等,小珂,你别着急。”
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她心中暗暗冷笑,抬头却是一脸困惑,问道:“怎么了,表哥?”
“呃……就是这个,家丑不外扬么,家里的事儿咱们关上门解决……”
“这不行的,”张从珂一脸严肃,“表哥,子嗣可是大事,可不能这么含糊。还是得叫警察,保险起见,还得让嫂子也到医院查一查。人家警察和医生总不会框我们,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她转身和嫂子讲话,趁机使眼色。
“嫂子,委屈你……”
“好,现在就去查。”
女人有些了悟她的暗示,扶着护士的手,就要起身。
表哥的表情更慌乱了,口不择言地讲了一通,重复着说不至于,和先前站早舅舅身后推波助澜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一下,明眼人都瞧出来他肯定有鬼,舅舅也不例外。他虽不知道自己儿子具体干了些什么事儿,但话锋一转,开始熟练地给自己打圆场。
“家里事,我们回家解决,人民警察每天那么忙……”
“不打紧的,舅舅,我有朋友正好是警察。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他正好在这附近,一会儿顺路来看下情况。”
许颂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张从珂身后,笑容和先前张从珂摆出来地一模一样,看得舅舅一愣。
“你、你是……”
“嫂子,检查的事,您跟这位医生走就好,”许颂千没着急回答问题,自顾自地转身,和嫂子嘱咐完,朝一边跟在自己身后的副院长点了点头,“有劳。”
“好的。”
副院长颠颠儿地上前领路,觉得医院下一批仪器有着落了。
许颂千安顿好这些后,才不慌不忙地回身面向那边呆若木鸡的两人。
他微微弯腰,鞠了一躬,道:
“舅舅您好,我是小珂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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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感谢,有名分了(咬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