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如今是谁给了她气受,连笄礼也不爱显摆了。
听到段嫣的问话,王琦灵重重叹了口气。她颓废地瘫在石桌上,侧头靠着手肘,打了个哈欠看段嫣怎么强行制住这宫中唯一的嫡子。
“及笄礼我倒是挺喜欢,就是怎么一过笄礼,就得成婚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段嘉瑾没能从段嫣手底下逃开,停止挣扎,没甚感情地撩起眼皮道:“不要为难自己。”
对着王琦灵那句想不通,段嘉瑾予以□□裸的嘲讽。
突遭横祸,王琦灵茫然地眨了眨眼,立马就转头去看段嫣,神情可怜。
“还想找人给你撑腰,害不害臊?”段嘉瑾凉凉补了一句。
在礼仪上,段嘉瑾被教导得很好,小小一人,便举止有度,自持不骄,颇有架势。但在损起人来的时候,也是格外尖锐。段嘉瑾情绪敏感,时不时便因为一些小事心情恶劣。每当这个时候,坤宁宫的宫人都会自觉的离远,将场面交给段嫣。
今日也是王琦灵来得不巧,正好撞见了段嘉瑾被段嫣单手拎着衣领制住,成为他失去尊严那一刻的旁观者。于是这个易爆点多如牛毛的人一下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今日加写两页大字。”段嫣淡淡看着段嘉瑾。
她不会循循善诱,耗费耐心地去让段嘉瑾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一个装睡的人叫不醒,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人也劝服不了。依着段嘉瑾的心智,他定然知道自己言辞不当,但很多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自小喝药,身体孱弱,他长到今日,不同普通孩童那样哭闹,却也在其余地方偏了路。
弱者服从强者,委婉劝服的事情做不了,便只能用强硬的手段。
段嘉瑾咳了两声,抿着嘴看向段嫣,眼神倔强,不肯服输。
王琦灵见这姐弟两好像要因为自己吵起来了,挠了挠脸,心里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笑眯眯地摆手:“我没事,我都习惯了,再说……”
四殿下……
只是……
刀子嘴豆腐心……
说到一半,段嘉瑾轻飘飘瞥了一眼过来,让王琦灵接下来的好话卡在嗓子里。
她抖着脸,难以置信,觉得自己是被鬼附身了,方才竟然一瞬间从段嘉瑾那小子脸上解读出了“干你何事多管闲事”的意思。
这、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吧!
王琦灵捂住脸,彻底绝了说话的想法。
段嫣也注意到了段嘉瑾的表情,眼睛眯了眯,再次说道:“今明两日,禁止同人玩纸牌。”
段嘉瑾身体一僵,嘴角抿了又抿,声音比之方才低了一个度:“倒也不必……”
纸牌游戏,是段嫣少数用了前世的记忆制造出来的东西,是类似于前世的斗地主游戏。有限的牌数,分发到几个人手中,在玩牌的过程中利用自身的记忆力猜出对手的牌,这是段嘉瑾最喜欢的环节。看着他们纠结犹豫,不知不觉走进陷阱。
但现在段嫣却要让他禁止两日。
段嘉瑾觉得此事不可。
“你若再如今日一般,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就得面对惩罚。决定你能不能玩纸牌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段嫣对段嘉瑾的示弱无动于衷。
段嘉瑾:“……”
好不容易这两人之间吵完了,王琦灵终于从沮丧中走出来,再一次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我说,你们也理理我啊——”她拖长了声音,百无聊赖支着头。
段嘉瑾看她一眼,王琦灵瞬间想起被支配的恐惧,僵硬地转过头。不过段嘉瑾总算学乖了,虽说不能笑脸相对,但至少没有冷语了。
“你对蒋如戌不满?”段嫣挥开衣袖,坐了下来。
王琦灵经她这么一提,总算想起来自己今日是过来干什么的了。想到蒋如戌,她又长长叹气。
“不满意,也不是。但要说满意,也算不上。之前只是知晓有这么个人,说过几句话,我一想到以后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就浑身难受。”
“外祖的意思是,等他从西岭回来,再商议婚事?”
“是啊。”
说到这里,段嫣也不知道给她出什么法子好了。若说王琦灵为婚事困惑,她便劝人搅浑这亲事,退亲恢复自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也不想劝王琦灵去做什么追求真爱,为爱私奔的蠢事。毕竟世上不是总能遇上从一而终的人,私奔,背井离乡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这不是什么自由的时代,做异于常人的事情都要承担数倍的压力。王琦灵是生长于富贵乡的女子,她性格热烈,却也纤细敏感,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
而且段嫣的身份,也并不适合管这件事。稍微没有处理好,便会让王氏那边产生隔阂。
虽说是这么想,但段嫣还是认真给了意见。
“时间还长着,急什么。西岭战如今还在僵持,蒋如戌回京也不知哪时。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女儿,你的婚事定然不会草率。不说等个十年八年的,半载的观察定然是要有的。要是真的不合适,没人能委屈你入蒋家。”
段嫣没有说得很乐观,却也从各方面给她分析了。王琦灵慢慢放松下来,她认真想了想,要是过个一年半载的,自己还是觉得不乐意,那到时候同母亲撒撒娇,怎么也能有个解决方法的。
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王琦灵又开始傻乐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给段嫣讲着最近京都的八卦。
段嘉瑾规矩坐在一旁,扯了扯嘴角。
……
又是一月过去,西岭依旧没有传来好消息,这回的流民队伍似乎异常强大。朝野中慢慢出现不少旁的声音,质疑昌平帝派遣江则璋为将的正确性。一批保守派趁机推举自己认为能带领此次战役成功的老将领,意图将江则璋拉下去。
但就在这个关头,西岭那边传来兵败的消息。江则璋重伤,沈清然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