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高把乔泽拉到了他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电话里就感觉到徐大江的语气不对劲，更别提还说了那么多魔怔的话。
来到课题组之后又发现几个学生的反应颇为古怪，间谍都出来了。
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问问乔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
二十分钟后，李建高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更困惑了。
“两位光机所的院士亲自来见你了？”
“嗯。”
“他们还打算按你的论文申请研究这个光刻项目？”
“嗯。”
李建高沉默了。
他只是在高铁上大概扫了一遍乔泽的论文。
毕竟不是做这项研究的，即便给出了详细的数据，他也看不出太多所以然来。
只是大概了解乔泽的想法，还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但当听到大佬们的反应，李建高已经意识到，乔泽所谓编的东西，大概具备极强的合理性，起码能通过超算的验证。
疯了，这下都疯了。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我们任务很重，今年肯定没希望，所以要等到2年后了。两年时间要解决的问题，需要达到增补院士的标准。张志坚院士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们能做出有分量的结果，就会有人举荐你。李叔，你如果能在36岁成为院士，就能开始争取到更多的资源，也能有更多的人愿意支持你。也许在你38岁那年我们就能解决质量缺口问题。并开始着手准备研究最小可测尺度之下是否存在物理学。”
“啊？”李建高目瞪口呆。
他终于明白徐大江为什么会在电话里那种口气了。不过是去临海市参加了一個数学会议，他还没来得及正式招入门中的学生，已经把他未来的院士之路都安排好了？
三十六岁的院士……
这孩子是真敢想啊！
直接把华夏科学院院士年纪记录下调两岁？
这一刻，李建高突然感觉到如山般的压力猛得砸到他的肩膀上。
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李建高一直相信一句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里的德可不止是品德，在李建高的理解中，更代表着能力。
是的，李建高觉得他没这个能力啊！
“乔泽啊，其实不用这么着急。而且我对能不能成为院士没那么大的执念，真的。更别提36岁……伱可能还不知道，华夏还没有36岁的院士！别说科学院了，工程院都没有！其实以你的能力，未来想要争取资源并不难，相信我，会有很多人愿意提携你的。”
乔泽微微侧头，皱了皱眉，说道：“李叔，你又没自信了。”
“额……”
“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不过25岁。所以理论上说36岁的院士，并不夸张。而且你是我的导师，为什么不能当院士？”
“事情不是这样想的，有时候……”
乔泽打断了李建高的话：“我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任何荣誉，除了你。因为他们支持我是在综合评估我的成果跟能力之后，最终不过是一种交换。在我对自己没信心的地方，我愿意适当妥协，去做交换。但对于我有信心的方向，为什么要去做交换？”
“因为……”
“因为规则吗？李叔叔，你忘了那天我跟你说的话？规则不该是一成不变的。你已经教会了我去读懂规则，我也已经了解过了。权力两个字的构成，着重点在后面那个力字上。我要积攒足够的力量，才能在未来不受限的做任何想做的研究。你是我的导师，你成为了院士，就能给予我更有力的支持。”
说完，乔泽沉默片刻，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我现在跟未来的导师，如果连你都没有资格成为院士，谁有资格？”
这个理由着实是强大无比，一时间把李建高给说愣住了。
甚至让李建高产生了他如果评不上院士，都对不起乔泽的感觉。
“所以李叔叔，你做好你的事情，我来做我的事情。我们有两年时间去做成果，每有一项成果我都会去问问够不够，如果不够就再做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大家都认为足够了为止。有人不服气，就用我们的方式让他闭嘴。今天就说这么多了，你好好想想。”
说完，乔泽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李建高在那里做心理建设。
没办法，乔泽其实真的不想说这么多话。
如果换了个人，他也压根不会说这么多话。
但谁让李叔总是如此缺乏信心呢？
从他今天接触的院士来看，院士也是人啊，为什么李叔就觉得高不可攀呢？
实在是太魔怔了，乔泽心里想着。
……
乔泽走出李建高的房间，回到工作间，便看到苏沐橙正跟汉娜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聊着天。
刚刚苏沐橙的一句话中，包含了汉语单词、英语单词、英汉混杂的语法跟手势比划。
汉娜的回应也差不多……
陈艺文则坐在那里，不时的扫一眼两个女人。
其实乔泽从看到汉娜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奥地利女人大概率不是间谍，起码不可能是为了光刻机的论文而来。
甚至主动问那一句也是为了熄掉陈艺文乱七八糟的心思。
主要是基于时间差的推导。
从李建高的介绍中，乔泽知道这女人是刚来报道的交换生。根据学校对国际交换生的申请、批复规则，在对方提出交换生申请的日期起码是在二十天前，才有可能在近期拿到通知书来办理签证。
算算时间，二十天前是他课题组两篇论文刚刚发布的时候。
那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未来会写发表在《科学》上的两篇论文。
更别提他当时那两篇论文更多的是因为引发了图灵奖获得者跟高斯奖获得者在网上的争论才出名的。
那两篇论文也比较偏理论，真正通过各种分类模块体现出模型具备强大潜能的论文，李建高还压着没发。
如果各方预判能力跟效率真能高到这种程度，把这现在的世界格局也不会是这样了。
好吧，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哪怕汉娜真的是间谍，其实乔泽也不太在乎。
毕竟这其实是个专业要求度极高的工作，没那个水平，传递的信息只会更加混淆视听。
所以他只是站在门口简单的说道：“该回去了。”
“哦！陈艺文，回去啦，谭哥，刘哥，你们慢慢忙啊。汉娜姐姐，its time to go home，together？”
“当然！”汉娜用不太标准但能听懂的汉语说道。
“那就走吧。”说着，苏沐橙已经来到乔泽身边，很自然的挽住了乔泽的胳膊。
汉娜看了一眼苏沐橙的动作，好奇的目光又在乔泽古井不波的脸上划过，然后走到了两人身后。陈艺文则默默的走到了汉娜身边。
这个年轻孩子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做间谍着实有些可惜了。
走出课题组，路面变得宽敞，汉娜主动走到了乔泽另一边，然后直接开口问道：“乔泽，你是怎么想到在论文里加入水印的？”
这句话直接用的汉语，而且听起来还挺标准，比之前一些日常用语说的更好，显然没少练习过。
然而乔泽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默默的朝前走着。
一步，两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