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润忙点了头。
就这般,云润夫妇俩便在阿梨这里住下了。
安顿好云润和谷峰,阿梨便回了自己同岁岁的屋子,看了眼摇床里睡得正香的岁岁,便回榻上歇下,刚躺下,便觉得后脑被什么膈到了一样。
她下意识朝枕头下一摸,从里头摸出个盒子来。红木做成的盒子,外边刻着精致的梨花纹,一个小而精致的锁,没上锁,只扣在那里。
阿梨愣了一下,旋即打开了盒子。
里头铺着层绵软的红布,一支白玉簪卧在上面,梅花的样式,银簪柄作枝、白玉被雕刻成舒展开的花瓣,清丽雅致。
簪子下,还压着个红封。
那红封的样式,同李玄给岁岁做压岁钱的那个,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只岁岁的那个薄些,这个略厚一些。
这是压岁钱么?李玄……是把她当成岁岁哄了?
阿梨虽觉得哭笑不得,但过后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还是头一回收到。小时候倒是见过,薛母给薛蛟准备的,那里头放了个几个大大的铜钱,沉甸甸的,她那时候看了觉得十分羡慕。
放下那红封,阿梨便又拿起了那玉簪,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想了片刻,还是重新放了回去,连簪子带盒子都收了起来。
还是还给李玄吧。
自己实在不该再收他的东西了。
.
日子照旧安安静静地过,没几日,书肆便又重新开张了。
刘嫂兴冲冲回来,一进门,就见到了收拾铺子的云润和谷峰,尤其是人高马大、看上去便是练家子的谷峰,还吓了一跳,拽了阿梨到角落里,小声问她,“掌柜的,您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阿梨哭笑不得,摆手道,“没有的事,是我家里妹妹过来了。”
刘嫂安了心,惧怕的眼神便变了,打量了眼谷峰,道,“那这小哥就是您妹夫了?您家妹夫好体格,这要放乡下,可是个壮劳力,一个顶三个的那种。”
阿梨被刘嫂那羡慕的眼神逗得想笑,勉强憋住了,让刘嫂忙去了。
年前雇的那个婆子也上门了,阿梨同她提前说好,白日里她帮着带岁岁,夜里自己带。这样一来,阿梨彻底腾出手来,开始忙活书肆的生意了。
正月二十的时候,她同秦二哥介绍的那位夫子见了一面,说了自己的想法,那夫子倒是十分和气,答应下来,替阿梨去同书院院长说。
阿梨一番谢过,留了礼,又登了一回秦家的门,想谢谢秦二哥。
这回倒是见到了章月娘了,她见到阿梨,还不大好意思,脸色也不大自在,微微朝她点头。
二人打了招呼,阿梨便道了来意。
章月娘便要请她去见秦怀,又说秦怀犯了旧疾,这几日有些咳嗽。
阿梨一听这话,自然忙回绝了,留了东西,说自己便不打扰了。
从秦家出来,阿梨便没去别处耽搁,径直回了书肆,才一进门,谷峰便朝她跪了下来,急声道,“世子遇险,求薛主子去见世子一面。”
阿梨整个人愣在那里,身上有些发冷,唇轻轻颤了下,脑子里划过那日李玄走时,回身握着她的手,说叫她等他的画面。
阿梨下意识有些慌。
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我随你去。”
第48章
阿梨将孩子托付给云润和刘嫂, 便立即踩着矮凳,上了早已在书肆门口候着的马车。
刚坐稳,马车便立即动了起来, 朝前驶去。
上了马车, 阿梨整个人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掌心湿湿的, 下意识摸了摸,却发现是方才吓得出了冷汗。
谷峰在外赶车, 大抵路还算平稳的, 马车并不算晃得厉害, 阿梨却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犹如水井里悬着的一只水桶,风一吹, 便晃来晃去,却总也掉不到井底。
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也不知马车跑了多远, 阿梨刚想撩开帘子看一看,马车却猛地朝前一冲, 阿梨跟着一个踉跄, 手按住车厢, 勉强稳住身子。
然后, 马车却骤然停了下来。
阿梨一愣, 刚要问, 却见谷峰撩了帘子, 脸上露出为难神色,朝她道,“马车陷进泥里了, 劳烦主子下来等一等。”
阿梨一听,赶忙答应下来,也没等谷峰取矮凳,直接半蹲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双脚稳稳落到地上。
谷峰下意识要来扶,阿梨便赶忙催他,“不必管我,先想办法把马车弄出来吧。我能帮忙么?”
阿梨一边说,一边朝马车看。
前几日下了雪,这几日气温更低了些,偏又赶上了融雪,雪化作水后,渗进土了,原本坚硬的路面,被水这样一渗,变得十分泥泞。车轮驶过,便极为容易打滑,运气差一些,便会整个陷进去。
他们的马车便是如此,整个车轮都陷在泥泞的泥地里,打滑得厉害。
谷峰在一旁试了好几回,都没成功,倒是泥浆四溅,险些溅到阿梨身上。
谷峰便朝她道,“主子站远些。”
阿梨怕自己耽误谷峰做事,便应了一声,朝后走了几步,站在路边,远远看着谷峰带人推那马车。
她的身后,便是一片林子,此时因是冬日,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许枯枝败叶,呼啸的风,呜咽地吹着。
阿梨却顾不得冷,只盯着陷进泥里的马车看,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