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其实并未走远,她看到自己走后许琛和夏翊清二人有说有笑,全然没有刚才自己在时那般拘谨,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如今自己已经及笄,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岁,她心中早有所属,只是那人一直未曾给过任何表示。
这一日晚间,许琛回府用过晚膳之后便被父亲叫入书房。
许琛:“父亲,您找我何事?”
许侯招了招手:“琛儿,来,坐下说话。”
许琛落座,只见许侯拿出一封信函递给许琛,说道:“你看看这个。”
许琛不明就里,接过信仔细看起来。
读罢,许琛满脸震惊:“父亲,这……这是真的?”
许侯点点头:“这是我们埋在扎达兰的内线传回来的。”
许琛:“可……可是……木赫还在大理寺关着呢,扎鲁就不怕我们杀了木赫?”
许侯叹道:“他既然准备反,那便是要弃了木赫,前些年扎鲁偷偷去往草原腹地接回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如今也已长大,没准扎鲁是要另立世子了。”
许琛:“那……父亲母亲又要去草原了……”
许侯道:“倒不至于立刻,扎鲁如今只是有这个意向,训练士兵、打造兵器、囤积粮草都需要时日,或许到时候有什么变数也不一定呢。”
许琛有些难过:“仁璟和仁珩还这么小。”
许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长大的孩子,心中有些动容,他说道:“放心,这几年我和你母亲虽然在临安,但并没有懈怠,无论扎鲁想要干什么,这一次都是最后一次了,我必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许琛问:“父亲,若真有那一日,我能不能去?”
许侯:“你才多大?!我可不想你去草原吹风。”
许琛有些不服气:“父亲,我十七岁了!您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带兵的将领了!”
许侯摇头:“那是形势所迫,那会儿朝中武将并无可用之人。”
许琛接话道:“如今不也一样没有吗?”
许侯有些严肃:“琛儿!不许妄议朝政!”
许琛立刻噤声。
许侯放软了语气:“琛儿,我知道你想为我和你母亲分忧,但我们一直告诉你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为了所谓为我们分忧,想让我们安心这样的理由而搭上你的一辈子。”
许琛道:“可若是我的本心便是上阵杀敌,保一方百姓安乐呢?”
许侯:“你……”
许琛道:“我第一次跟着父亲到草原时,母亲曾对我说,希望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小叔虽然这些年不在临安,但也常写信跟我说,让我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替父亲母亲担心。可我越长大越能意识到自己想做的就是和父亲一样守护疆土。”
许侯道:“像你小叔一样做个闲散人不好吗?”
许琛压低声音:“小叔像我这般大时,可并不是立志做个闲散人的。”
许侯有些无奈:“你这伶牙俐齿,倒是随了你小叔了,总之这事还不着急,我只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咱这侯府恐怕又要回到几年前那种状态了。”
许琛知道父亲不欲多谈,也不再说话。
“对了,你小叔给你的东西。”许侯一边说一边把书桌上的一个方盒递到许琛面前。
许琛接过那方盒,连忙打开要看。许侯道:“拿回去看吧,我这儿也没有别的事了。”
许琛连忙告退,拿着那盒子往昆玉院去了。
皇宫,临月轩。
这些年夏翊清依旧住在偏殿之中,惠贵嫔说了多次他都不肯挪动,推说是住习惯了不想挪动,但其实是为着寝室内的那间密室。
这些年在那间密室之中,他跟着泽兰学习了不少医理,也学会了识毒用毒和解毒,而且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得不错。这一晚他从密室回到床榻之上觉得有些疲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夏翊清看到了满宫的红绸缎,一时有些茫然,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和光!”
听到许琛的声音,他立刻转身,却见许琛一身礼服加身,满脸喜色:“和光,我今日大喜,你的贺礼呢?”
夏翊清疑惑道:“什么大喜?什么贺礼?”
许琛轻拍夏翊清的肩膀:“别装傻,我的新婚贺礼呢!我跟你说,你今日若是空手而来,婉儿可饶不了你!”
夏翊清大惊失色:“你……你要跟三姐成婚?”
许琛靠近了夏翊清,仔细看着他的眼睛,说:“和光,你装什么傻?!平常总是姐夫姐夫的叫着,怎么今天倒不叫了?”
这时三公主一身喜服走到许琛身边:“就是的,还要多谢四弟开解知白哥哥,不然他到现在还躲着我不肯表露心迹呢。”
许琛轻轻搂着三公主,说:“婉儿,我看四殿下是摆起了红娘的谱,不仅没有贺礼,还要我们给他谢礼呢!”
夏翊清看着自己的三姐在许琛怀里笑得幸福甜蜜,心里酸楚至极,他突然有一种即将永远失去什么的感觉。夏翊清不顾一切地拉扯着许琛和三公主,企图把他俩分开,然而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二人相拥离去。
夏翊清不顾一切地大喊:“知白我错了!我不该乱叫!是我错了!不可以!知白!”
“殿下?殿下!醒醒!”安成的声音由远及近。
夏翊清睁开眼睛,惊觉一切都是梦。
安成连忙扶起夏翊清,道:“殿下是不是梦魇了?来喝口水吧!”
夏翊清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又坐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没事,刚才做了个梦而已。”
安成这才放下心来:“您可吓死奴才了,刚才您一直喊叫,奴才还以为进了刺客。”
夏翊清:“我可说了什么?”
安成道:“只是些胡乱的字,奴才没注意听,只想着赶紧叫您醒来。”
夏翊清点点头:“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安成依言退出寝室。
夏翊清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梦,虽然是梦境,但那种恐惧和无助却是十分真实,这些年他也渐知人事,他知道自己心里对许琛的态度一直有些微妙,但看许琛似乎并无他意,他也不敢有所表露,只是小心地藏好这一份感觉。大概是白天自己的玩笑话触碰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场荒诞的梦境。
“殿下难得梦魇啊!”一个声音从窗边传来。
夏翊清惊得坐起,道:“大人您这么吓人真的不好。”
即墨允笑了笑:“往常我也是这般来的,不过今晚殿下心神不宁,才觉得我吓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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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