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然再次回忆起那天时像一场梦魇。
他从来没见过席晏和人动手,在他的世界里,席晏应该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君王,而他对他俯首称臣。
先是几个人将席晏团团围住,敌众我寡,单从数量上讲就已经失去了优势。其中一个脸上有道从额头划到下颌的伤疤,看起来颇为高大的先动了手,他上前二话不说直接一记勾拳,席晏头朝左偏,侧身闪躲,狠厉的掌风堪堪扫过脸面。
剩下的人从一开始伺机而动到后来蜂拥而上,席晏毕竟右手断指,不大灵活,他们看见了弱点,便一个劲只朝那里攻击。
席晏抬手格挡,眼镜被甩出去跌了个粉碎,他伸出胳膊拉过那人的肩头,右膝弓起狠狠踢向他的腹部。力道之强使得那人前扑在地上,全身不住得痉挛。
(<a href="" target="_blank"></a>)
开始挑衅的人冲上前去,抱住席晏的前腿,手臂迅速袭击他的支撑腿,试图将其摔倒,可席晏的底盘很稳,反倒揪住他衣服的后领将人扔出去。
此时席晏已经打红了眼,衣衫散乱,倒是镇得一众人不敢上前。
李明杰见这情形皱了皱眉,“妈的,你们四个人难道抵不过他一个?”
刀疤脸怒喝一声,抬肘猛得击向席晏的后颈。席晏猝不及防,脚下一踉跄。其他人瞅准这个机会,朝席晏的嘴角和膝弯踢打。
这是车轮战,比的是体力。席晏即便自身素质出众,体力消耗得也很快。就在此时,席晏一个不防,腰腹挨了一记重拳,他忍不住弯腰捂住,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刀疤脸看出破绽,右手拿过砖头,集中全身的力量朝席晏的脑袋砸过去。刹那间,血从他的发缝里流出来。席晏的身子轻轻一晃,直直地倒下去。
时安然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的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只差一点。
席晏的视线渐渐模糊,他伸出手,手指与时安然的衣角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那个距离却好像永远都达不到。
李明杰似是玩够了,他慢慢舒一口气,“一命抵一命,席晏,为了爱人死去,也算死有所得了。”他从身后抽出枪,抬手,扣动扳机。
(<a href="" target="_blank"></a>)
子弹在席晏的后背处穿过,他一直向前探的手指就在此刻垂了下来。
(<a href="" target="_blank"></a>)
时安然再顾不得其他,他凄厉地尖叫,像得不到父母庇护的孩子,又是失去了伴侣的爱人。他努力挣脱了束缚,朝席晏爬过去。
(<a href="" target="_blank"></a>)
他保护了他这么久,整整十八年的时间。直到今天,赌上一切只为触碰到他的衣角。
时安然紧紧抱着席晏,露出青筋的手捂住弹孔,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似地渗出来,血迹在白色的衬衫上格外明显,晕染了大片。他手指颤抖着去探了探席晏的鼻息,没有感觉。
李明杰“啧”了声,跟庄予说:“回去吧,我订了下午五点的船票。”
时安然疯魔一般回过头去,沾满了血的手狠狠抓住李明杰的外套,“想走?你伤他之后想走?!”
李明杰皱皱眉毛,嫌恶地挣开时安然,“我和席晏的账清了,你可以离开了。”说着将脏了的外套脱下来,掷在一边。
时安然急促呼吸着,他低着头,血丝爬满了眼球。突然,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捡起匕首朝庄予冲过去,骨瘦如柴的胳膊紧紧勒住庄予的脖子,“对不起。”
(<a href="" target="_blank"></a>)
庄予的脸憋得通红,他听见时安然在耳畔低喝道:“引爆炸药的遥控器在哪?”
李明杰喝道:“你要干什么?!”
时安然的头垂着,他绝望地笑了,“与其我一个人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倒不如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他的胳膊逐渐变紧,“庄予,你会成全我的吧?”
李明杰面色铁青,“小予,不要给他!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只差最后一步!”
(<a href="" target="_blank"></a>)
庄予已经喘不上气来,有些缺氧,他的目光却始终定在一处,那是十七岁的李明杰。少年穿着天蓝色的校服,神情不羁,嘴里叼根烟,眉头一挑,跟他说:你就是那个得了辩论赛一等奖的同性恋?
庄予勉强笑了笑,他对李明杰做了个口型,说的是: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他放弃挣扎,胳膊肘猛得朝身后一顶,左手夺过匕首,要向时安然扎过去。
“砰。”
子弹直穿过庄予的太阳穴。
时安然被血花溅了一脸,他茫然地扭过去看去,那是焦急赶过来的华春云还有警察。
“安然!你有什么事没有?”华春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不安地问道。
时安然条件反射般摇摇头。
那边李明杰怔怔地看着庄予的尸体,在警察进行抓捕时甚至没有反抗,便被带回警车里。
华春云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说着她蹲**去,看还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席晏,还有那截血淋淋的断指。她低声道:“算了那么多,却没把自己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