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话说贾环,他一直酒醉心没醉,只是被宝钗这种平日只有仰视大才女兼大美女主动俯就,贾环便神思渺渺,稀里糊涂,云里雾里了。
此刻,被王氏一扑,一顿打骂,他已经十分清醒了,心知闹了乌龙了,嫡母认错人了。为了过后不会被嫡母发狠打死,他一直不住口辩白,说自己不是宝玉:“母亲,您怎的了,儿是环儿,不是二哥哥啊!”
王氏却跟睁眼瞎子似的,冲着贾环又摸又亲:“你这个宝气孩子啊,你宝钗姐姐那里不好呢,你如今已经坏了她的贞洁,还死活不肯娶她?”
王氏亲完了,又骂贾环:“你做什么要装成那个下作坯子呢,好好弟子不当,倒宁愿从个贱婢肚子里爬出来?他也配?”
贾环神情一滞,原来摸得不是自己,打骂的才是自己啊,心里又是愤懑,又是尴尬:“我,我愿意听话,愿意负责,只是,我的却不是宝二哥啊,我真的是环儿啊!”
贾母等正是这个时候进房,随之,锦鲤解除了幻术,贾环变成了贾环。
贾环正被王氏颠三倒四弄得要疯癫,一看贾母凤姐李纨贾兰齐齐而来,心知自己摊上大事儿了,自己醉酒轻薄宝姐姐事情闹大发了,还有母亲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恁把自己叫做宝玉。
此刻贾母一声唤,贾环如闻天籁,顿时解脱了,差点喜极而泣,得了,终于有人认得自己了。不然,再这样下去,贾环真的以为自己遇见恶鬼整蛊了。
乘着王氏起身跟贾母答言,贾环迅速脱离王氏拥抱,王氏力气可真大,差点没把贾环骨头捏碎了。
看着还算正常祖母,贾环感激之余,决定实话实说,反正丫头小厮一大堆,自己瞒也瞒不过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大不了一顿板子,一顿骂,总比嫡母这疯疯癫癫把自己逼疯的好。
贾环一溜烟跑到贾母跟前跪下:“老祖宗息怒,是孙儿不争气,孙儿敢作敢当,只是孙儿也冤枉,平日间,孙儿不敢说千杯不醉,却也有一斤酒量往上走,只是今晚怪异的很,三杯酒水下肚,孙儿酒醉的糊涂了,心里清白,只是浑身燥热,手脚不停自己使唤了,似乎成了被人手脚了。孙儿会负责,可是,孙儿请老祖宗提孙儿伸冤,孙儿不是有意唐突,实在是糊里糊涂,鬼使神差一般,倒地什么缘故,孙儿实在说不清楚!”
顿一顿,贾环又道:“还有嫡母也奇怪,抱着孩儿却叫二哥哥名字,孙儿怎么解释也不听,直说叫孙儿要担负责任,迎娶宝姐姐,还请祖母做主!”
贾母是后宅元老级别,这话说出来哪里不知道究竟,心里骂一句王氏蠢妇老不羞,一双眼睛把凤姐一扫,努努嘴,叫她追问贾环,贾母嫌弃那话肮脏怕脏了口。
凤姐一听这话,立刻听出门道来了,心知宝钗出丑了,心头已然明镜似的,却是故作一幅凝重表情,问道:“这可蹊跷了,今日宴席酒盏就怕你们喝醉了,特特吩咐平儿给的一两的,怎么三倍就醉了,是谁给你斟酒?”
这个贾环还记得:“我这里是宝玉哥哥跟前袭人,宝姐姐那边是太太跟前金钏姐姐!”
王氏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清楚,自己想要把宝玉宝钗送作对,结果送错人了,这可怎么好,她收了薛家银子了啊,哎哟,这可是塌了天了。王氏直觉浑身血气翻滚咆哮,涌上头顶,似乎要从七巧迸射而出,顿时一阵头晕眼花,往后一个仰倒,晕厥过去了。
忒可笑的是,王氏临到晕厥,为了证实她是偶然路过,碰巧撞见儿子与侄女儿的奸情,晕厥之后,手里还死死握住一支含苞待放红梅花!
凤姐见状,还有什么不清楚呢,咬牙发狠道:“抓起来先抽鞭子,抽完了再问话!”
不一时,金钏袭人挨不过三鞭子,便受不了了,一起喊叫起来:“妈妈停手,奴家情愿招了。”
执行的婆子都是相熟的,两个人平日有体面,也都是小心谨慎性子,再者,明儿王氏宝玉醒来,只怕又要翻过来,他们依然体面主子跟前体面奴才,不如税收人情做一个。
执事婆子遂住了手。
金钏袭人二人齐齐招供,答案一模一样,二太太叫她们把原本琥珀酒换成和合欢喜酒了。
贾母便命凤姐:“去把薛家母女们叫了来,今日事情今日了,免得她们出去乱嚼舌根子。”
薛王氏母女就在隔壁,这边情景她们一句一句听得清楚,只是,薛姨妈岂肯跟赵姨娘做亲家,进门就嚎丧起来:“哎哟,老太太呀,我正要去寻您啊,我们寡妇人家被人欺负啊,您老最是慈悲,可要为咱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贾母一努嘴,凤姐忙着上前搀扶薛王氏起身就坐:“姨妈,有理不在声高,您坐下说话,大冷的天,地上凉,别跪病了。”
宝钗也来搀扶:“妈妈,怎么有理说理,犯不着低人一等!”
贾母闻言在上冷笑,正是虎死威不倒,死鸭子嘴硬,同时也觉得这个薛宝钗忍人所不不能忍,这一点倒是比宝玉黛玉两个都要强些,有看一看贾环,若是能成,倒也不错。
薛家薛呆子是个傻子,环儿如今上进,岳家有钱,倒也是个助力。只是那个薛呆子,委实叫人忧心的很。
贾母这里兀自思索着如何善后。
薛姨妈却哭得热之闹之:“咱们大姐儿明明是跟宝玉,怎么能够红口白牙说是贾环儿,赵姨娘什么东西,一个下贱奴才样子罢了,怎么赔得起我金尊玉贵大姐儿?老太太,知道您心疼黛玉,咱们不争正妻位份,我的大姐儿要做宝玉平妻,这事儿已经出了,为了挽回两家名声,今晚就过门,马上拜堂,明儿我自有二十万嫁妆奉上来。”
贾母冷笑:“环儿,你站出来给你宝姐姐瞧瞧清楚,看看她今儿到底跟谁把臂同游,交臂饮酒!”
贾环虽然有些混不楞,倒地年岁小,闻言一张脸红得不能看了,走至宝钗跟前躬身一礼,翁神翁气道:“姐姐错爱,环儿受宠若惊,若是姐姐不见弃,环儿明儿就请官媒,若是姐姐不乐意,就当今日胡乱一场梦!”
宝钗瞅着贾环穿戴,还有他酡红脸颊,知道这人没有错,心中顿时失了魂,难道自己醉眼朦胧看错了不成?
薛姨妈却没宝钗涵养,顿时尖叫起来,冲上去厮打贾环:“你这个下贱种子,你怎么敢穿着宝玉衣服冒充宝玉,说,是不是宝玉闯了祸,临时拉你来顶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的宝钗?打得好算盘,须知我薛家不是没有人,我男人虽然死了,我兄弟王子腾还在呢,容得你们如此放肆,欺凌我们孤儿寡母!”
贾母顿时恼了,一声冷哼:“环儿是什么东西?他是侯门公子,贵妃之嫡亲兄弟,将来封官进爵,前程似锦,岂是一个商贾之女可以肖想?且聘者为妻奔着妾,自己上赶着下药倒贴女人,荣府不能接受这样的媳妇,薛家若是有意,环儿可以纳了薛家大姐儿为妾,若是无意,直管去上告京兆尹,老身陪你们打官司,纵然告到金銮殿上,老身也陪着你们!”
这话已经针锋相对,火药味失足了。
凤姐顿时急了眼了。
她早知道今日事情难以善了,却是凤姐自有一番考量,荣府有今日之盛况实在不易,这都是她的子孙后代之根基名望,她岂能让薛家这伙子攀附之人破坏荣府声誉呢!
虽则贾环不是大房所生,却是如今两房并未分家,贾环闹出了丑闻,外人张口闭口都要说荣府的不是。
是故,凤姐在贾母跟薛姨妈打对台同时,暗暗分度平儿派人给贾琏送了信,着他速请舅父王子腾前来平事儿。
这边薛王氏搂着宝钗哭得正欢,要死要活要宝玉负责。猛不丁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却是王子腾夫妻到了栊翠庵。
薛王氏丈夫也不怕,就怕兄长王子腾。
却说凤姐贾琏两口子迎了王子腾夫妻进门,王子腾一礼拜见贾母,口称:“给老太君见礼。”他老婆则道:“请老祖宗安,老祖宗您老越活跃精神了!”
贾母资格品级都受得起,却是不托大也不迁怒,反是热情招呼,口称亲家,快快请坐。
王子腾夫妻当然要坐一坐,猴冷的天,街上都宵禁了,却被贾琏从热被窝里拽了起来,得窥王家贾府都有通行令牌,否则,王子腾还出不来了。
话说王子腾夫妻落座,不消贾母开口,凤姐便上前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始作俑者王氏忽然间要上山祈福,且只带宝玉宝钗说起,一直说道宝钗把贾环当成宝玉,两人饮酒失态,被二太太薛姨妈带着丫头们抓了个正着。
王子腾一听这话,顿时老脸羞红,冷眸把薛王氏狠瞅了几眼,他也想瞅王氏,却是王氏晕厥过去:“凤丫头的话可是属实?”
其实王子腾精通刑狱,审过许多杜刁钻古怪案件,荣国府这一场官司不用审他已经洞察始末,这是自己两个愚蠢妹妹设计的益处失败的抓奸戏码,也不算失败,只是对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