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渊止步, 低头看她,认真地说:“真的不疼, 母后放心。”
姜玿华对上他的目光, 欣慰地一笑。
两人回到广场上, 原本就紧张的气氛顿时更加令人窒息。
尤其是外邦使节们,生怕被唐见渊迁怒,身死他乡事小, 要是引来灭国之灾,那就要遗臭万年了。
唐见渊冷着脸在自己席位上坐下,沉声道:“火番国试图以凶兽谋弑朕,将火番使节关押,明日朕亲自审问。”
“是。”姜凌把人押住。
同时,几十名骁骑得了圣令,从皇城出发,直冲鸿胪寺客馆,去捉拿没有进宫的火番国使者。
依附火番国的几个小国使节冷汗涔涔,都觉得唐见渊这个决定下得太过草率,可没人敢出声求情。
伊斯塔王子也没有辩驳,毕竟是自己上贡的狮子要谋杀帝王,他没有当场让人斩杀自己都算轻的!
可还是担心,万一天可汗震怒,要夷平火番国……火番国在西疆一带是强国,可两方开战,吃亏的一定是火番国!
他看着主位上高高在上的两人,看见姜玿华平静的面容,心里的担忧忽然消散。
他想,大祁的天可汗和太后娘娘都不是蠢人,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火番国驯兽师和其余使臣都被带了下去,暂时关押在麟德殿偏殿。
唐见渊眼中仍有怒气,看着镇国公。
众人知道,陛下要迁怒姜家了。
果然,他冷冷说:“镇国公,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镇国公起身道:“回陛下,臣认为此事很蹊跷,须慢慢审查。如果火番使节真要对陛下不利,应当不会用他们的贡品下手。”
唐见渊瞥他一眼,冷笑:“即使如此,火番国也有不可饶恕之罪!朕决定,出兵火番国!”
“陛下!”姜玿华扭头看他,作出焦急的样子,“火番国国力不弱,请陛下三思!”
唐见渊不理她,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镇国公。
镇国公忙离席,来到场中,跪地道:“臣愿领兵西征!”
这话正中独孤崇义等人的下怀,果然,镇国公急于撇清和火番国的关系,主动请求出战,而一旦他带领飞鸿军离开帝都,有利局面就会向自己这一方倾斜。
显国公一派众人心中雀跃,镇国公那边却阴云密布,盼着唐见渊拒绝镇国公的请求。
唐见渊却微微颔首:“准!”
裴夫人担忧地看看镇国公,又望向姜玿华。
姜玿华假装焦急,皱眉对她摇摇头。
而依附于火番国的小国使臣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是一场表演,转眼间天地就变了色,友好往来变成兵戎相见,或许他们的国家也将会毁于战火!
天子之怒,着实可怕!
所有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浑浑噩噩过了一下午,各自散步过后,又是热闹的晚宴时间。
姜玿华早已得了唐见渊亲手书写的出征计划,通过裴夫人交给镇国公,裴夫人知道出征不过是演戏给一些人看,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姜家人还是装作心事重重的样子,让独孤崇义、郑太妃等人心中暗爽。
晚宴作为庆祝唐见渊诞辰的正式宴会,比之前几场更隆重,各地刺史、亲王进献长篇的颂歌,也有大臣当场作诗,不少人心中惧怕唐见渊为白天的事再次动怒,都卯足了劲让气氛欢快起来。
玉露琼浆、山珍海味如流水般送上来,丝竹声不绝于耳。
姜玿华有些腻味,吃了八分饱就停筷,看宾客们吃喝。
一个时辰后,宴会终于结束。
外邦使节如蒙大赦,纷纷告退;独孤崇义等大臣兴冲冲回去,做起了镇国公倒台的美梦;而镇国公夫妇故意留下,上演一出和伊斯塔王子划清界限的戏码。
为了让独孤崇义彻底相信唐见渊迁怒姜家,裴夫人要求见姜玿华,却被唐见渊严词拒绝,她只好与镇国公匆匆回府去了。
所有人都散去,唐见渊看姜玿华面露疲惫,说:“母后先回去歇息,朕去审问火番使节。”
“陛下受了伤,明日再审不迟。”
“事关重大,有些事应尽快说清楚。”说完,唐见渊往关押着伊斯塔王子等人的屋子走去。
姜玿华追过去:“那我等着陛下。”
“不如母后与朕一起审。”毕竟这场戏要镇国公配合着演,让她在一旁看清自己的打算会比较好。
姜玿华和他想到一处去了,就与他一起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关着伊斯塔王子,其余使臣和驯兽师们也都分开关押,派了许多士兵看守。
唐见渊让士兵、宫人们退下,屋子里只剩三人。
伊斯塔王子行了个隆重的火番国大礼,说:“天可汗陛下,我为那头狮子的事向您道歉,可这件事与火番国、与我父王没有直接的联系,那些狮子在今天以前从来不会伤人。”
姜玿华把话译给唐见渊,伊斯塔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唐见渊将他虚扶一把,说:“朕知道,是有人想杀朕,嫁祸给火番国和姜家,一箭三雕。”
伊斯塔闻言,义愤填膺道:“是谁这么卑鄙无耻?我愿为天可汗陛下代劳,杀了那个可恶的凶手,来抵消我今天的过失!”
“那人如此大胆,必然隐藏得深,无法轻易查出。朕欲引出那人,须分成几步,第一步想向伊斯塔王子借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