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掉以轻心啊!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顺应天意,处罚太后!”吕阴侯如丧考妣,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上气不接下气,“如果陛下袒护太后,就寒了臣等的心,臣等只能、只能辞官归田!臣等忠心耿耿,实在不愿看见大祁被妖女祸害啊!”
一时间大半官员附和着要辞官。
“那就辞!让朕看看你们的忠心!”唐见渊俯视着众人,声音低沉得令人毛骨悚然。
吕阴侯不作声了,显国公一派的官员都不作声了,广场上落针可闻。
镇国公一派的所有官员死死盯着他们,脸上写满了嘲讽——要辞官?快辞啊!光说不做,没胆的怂货!
吕阴侯脑中一片空白,冷汗涔涔,正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时,看见独孤崇义给他使眼色——
摘帽子!摘!
他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好抬起双手,准备摘下官帽。
独孤崇义便扑了过来,死死按住他不让他摘,情真意切地对唐见渊说:“兵部尚书辞不得!辞不得啊陛下!请陛下以天下为重!”
“来人!”唐见渊挥手招呼上侍卫,侍卫们哗啦上前去,要摘吕阴侯的官帽。
独孤崇义慌了,玩飞了!他忙给同伙使眼色,所有人都扑了过来,死死护着兵部尚书,将他拖进人群中。
众人纷纷跪下恳求:“陛下不可意气用事!兵部尚书辞官事小,以后慢慢计议,如今天灾才是大事,请陛下秉公处理!”
唐见渊冷哼一声:“意气用事的是你们!定是你们不满朕,才会玩忽职守、推卸责任,今日又闹出这些,一个个争着辞官来威胁朕!朕可是何处做得不好,让你们如此不满!”
唐见渊说到最后,已有了毁天灭地的气势。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独孤崇义等人忙道:“陛下,臣等并没有对陛下有丝毫不满,更不敢为难陛下!臣等不过是顺应天意,提醒陛下铲除奸佞!请陛下息怒!”
“天意?!”唐见渊冷笑,“把司天监找来!”
师奉恩恭敬地鞠躬领命,就让小太监们去找人。
司天监的下属温少监忙跪下道:“陛下,今日异象司天台确实不曾推算出来,这是上天降下的示警,非臣等肉眼凡胎所能推算的!”
“一派胡言。”唐见渊语气毫无波澜,横竖在他眼中,温少监已经是个死人了。
温少监听出他语气中的杀意,一时如坠冰窟,说不出话来。
镇国公已经忍无可忍,再也不顾天子在场,直接冲向兵部尚书,扬起拳头正要砸下去,忽然看见右羽林卫肃然而来,后面扛着什么东西。
“陛下!妖后想趁天狗食日在宫中谋逆,臣等拼死厮杀,终于让妖后伏诛!”金寒林单膝跪地禀报完,身后的士兵把架子抬了上来。
吕阴侯喜上眉梢——“狐妖”现形,计谋成了!姜家倒台近在眼前!
唐见渊的心猛地一勒,他往那架子望过去。
他认得那衣裳,穿在她身上光彩熠熠,夺人心魄,此时穿着它的却是一只浑身是血的白狐!
他当然不信鬼神之说,这绝不会是她!可她呢!为什么会有白狐从凤仪宫抬出来?她出事了?
镇国公也看着白狐,饶是他身经百战,沉稳如铁,在听见“妖后伏诛”时仍是心悸了一下。
“陛下,这就是妖后!”金寒林说着,微微退开一步,好让天子来查看白狐。
唐见渊和镇国公都看见他腰间的锦囊,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锦囊是姜玿华用来装她心爱的小银锁的,但她最近不会随身携带。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被人拿出来佩戴在身上,明显就是她给他们的暗号——她没事。
一只狐狸的尸体,愿意信它是太后,它就是太后,不愿信的人,自然不信!
唐见渊明白了她的计划,决定将计就计,怒道:“谁允许你们在宫中动武?!”
没人敢回答,天地一片寂静。
吕阴侯大声道:“恭喜陛下,妖后伏诛,天怒已消!天狗把太阳还回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太阳从黑暗中挣脱而出,一缕缕阳光从天际倾泻下来。
镇国公虽然知道儿女都没事,但还是疯了一般冲过去,一拳将吕阴侯打倒在地。
双方立刻厮打起来,唐见渊命人分开双方,道:“这当真是太后?”
金寒林忙道:“回陛下,是臣亲手将太后斩杀,太后伏诛后便成了这样!”
“荒谬!”镇国公低吼一声,又要冲过来,被身边的同伴按住。
唐见渊侧头给师奉恩一个眼神,师奉恩会意,派人飞马请来离大明宫最近的道士。
显国公一派官员都悠然自得,这道士早收了他们的好处,一口咬定那就是太后不假。
道士很快就赶到。
正好去外面镇乱的骁骑将领进来禀报:“回陛下,臣等赶到宫外时,白狐已经不见了踪影,百姓也被安抚下来。”
那道士忙说:“恭喜陛下,妖后已除,乱象皆止,大祁必定会河清海晏!”
显国公一派的大臣连连附和。
唐见渊看着他们演戏,心中了然——他们派人在凤仪宫动手,要杀了太后,然后抬出这狐狸尸体来,同时在宫外派人收拾乱局,再让人进来禀报,好制造这一副“太后死、天下定”的假象!那么就算自己会为太后之死震怒,也无法公然处置他们,因为百姓们都信了太后是狐妖!自己如果为太后说话,就会激起民愤!
这些人,何其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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