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始终有点疑惑,当初买来那本书放在书架上的人——如果对方真的有弦外之音的话——究竟是想鼓励她,还是嘲讽她?
令她在读完书的一瞬间感到可怕的,反而不是书里讲述的故事,而是她内心的答案其实偏向于后者。
那本书在那时出现在她面前,代表的已不是作者的原意,而是像她的同桌,代表的是一种无声的恶意与嘲笑。
她也在那一刻真真实实地感觉到,自己变了。
那件李国华式的故事,倒没有让她抑郁、性冷淡或走向某种极端——也许命运对于她是还是网开一面了。但那件事仍然彻底地塑造了她整个人,让她从混沌中走出来,开始拥有一种完整的性格。
那是一个坚硬的外壳,令她学会以某种假面示人,在微笑面对周遭一切事物的同时,也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陌生人。
就像那次许锐问她是否住在校外,因为她自己心虚,这个无心之问便触及了她内心中的坚硬,直觉猜疑对方怀有敌意。
幸好对方及时坦言,才阻止了进一步的误会。
也如这一次,她觉察到朱樱似乎发现了那篇帖子,只是始终没有主动问起。
那么她也就绝口不提,大家依旧可以做“好朋友”。
在这样外软内硬的个性驱使下,润真自从高中到现在,并没有什么非常真心的朋友与恋人。
有时候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天上的云,短暂飘过自己的头顶,第二天就算自己重回到那个地点,外面的天气也早已经变了。
她趴在孟亦斐床上,想着想着出了神。由刚才的愉快欣喜,又渐渐转入一种低沉的情绪当中。
她忽然有点怕一会儿再见到他,在如此亲密舒适的氛围中,害怕贪恋会使自己越陷越深。
尽管每次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但是每次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打破“最后一次”。
她想起和他的第一次。那时也是在这张床上,昏昏沉沉睡得很好。然后第二天起来,屋内空无一人,像做了一场梦,她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这里,没有半点留恋。
她居然怀念那样的感觉。
说得矫情一点“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只有第一次,那么事情就能简单许多吧?
浴室内哗哗的水声仍在继续。她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