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金醉呵呵浅笑起来,越笑越大声,仿佛遇到一桩极可笑的事情。
方邢不住退后一步。
“方医生。”乔金醉一瞬收住所有的笑意,“你应该很清楚吧,这两次的状态,根本就是不同的。我自问这些年,身体毫无异样,在外也并未受到何种更巨大的精神创伤,就算再次回到十岁,怎么情况反而恶化起来?……方邢,我之前问过你一次,我想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药?!”
方海女:“邢邢,你!……”
方邢还未等她母亲说出什么质问的话语,兀自“格格”“格格”大笑说道:“乔老板,果然洞若观火,可你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有些晚了吗?!!……哈哈哈哈,‘毫无预兆’?……你的左眼疼起来的时候,你落入水中出现幻觉的时候,到如今,你意识薄弱,禁锢在幼年的片断里……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方邢!你疯了!!”方海女走上前。
乔金醉从后面一把拉住方海女。
方邢见状,簌簌流泪,不知是喜是悲。
“哈哈哈哈哈,妈!你是要再当着这个贱人的面,给我一击耳光吗?!!哼……金醉,你已经忘了,你的父母为何而死?!!——这些日子,你到底都在干什么呀……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对外面的女孩,都不是真心的……可她呢!可她呢!!”方邢指着苏沫沫,哭吼道,“你娶了她,便罢了……你又要捧她,处处维护她!!你到底在干什么?!在干什么?!!——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乔金醉一怔。
方海女错愕回过头,看了一眼乔金醉,喃喃道:“邢邢,我叫你帮着她,没有叫你……把心给她……”
方邢双肩微颤,如同听见这世间最可笑之极的劝告,竟要仰天大笑了:“妈!你还有什么脸面说我!你自己呢?!!……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苏沫沫!我也来告诉你一件特别有趣的吧!你以为方海女,是乔金醉生父的情人吗?!哈哈哈哈哈!不是的!不是的!我妈妈喜欢的,是乔金醉的母亲,那个叫祖灿灿的女人啊!!!你以为,她一个人住在乔家那荒荒凉凉的‘灿园’,是为了什么?!!——我疯了?!这么些年过去啦,那个鬼地方,还能留下那个女人一点点的气息吗?!!”
方海女浅喘一声,闭上眼眸。
乔金醉道:“方邢!你别说了!!……不要这么同你母亲讲话!至少,你还有一个人,可以叫一声……‘妈妈’……”
方邢凄凄长笑:“……‘妈妈’?我的妈妈,早就死了!祖灿灿和你爸爸乔思山飞行失事的那天,我妈妈的心,也一起死了!!!”
“邢邢……原来这么多年,你是这样想的……”方海女开口,没有一滴眼泪,她的平静,此时竟比方邢的歇斯底里,更让人可怖。
方邢脱力道:“我怎么想,还有什么关系吗?……你们一个,日日夜夜,想要报仇雪恨,还有一个,分分秒秒,只想博人一笑。……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怕了,我累了!!金醉,妈,你们……收手吧……收手吧!……”
方海女冷漠回答:“你想收手,可以。从今以后的一切,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乔金醉不可置信,嗫喏自语:“方邢,我这么信任你,你、你以为我身体欠佳,就能逃开这一切吗……”
“幼稚。”方海女说。
方邢得到母亲无情的放弃,却像大大松了一口气,从地狱逃生一般,失控靠住门框,呜呜哭着:“金醉,我不要你信任我,我……我要的……我要你爱我……你难道不知道么……”
“真是……幼稚极了!……”方海女闭目长叹。
“方邢,离开杭城。”短暂的沉默后,乔金醉说,“永远不要回来,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方邢晓得大势已去,说:“不要以为我背叛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