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金砖玉瓦,琉璃光彩,长长的甬道看不到出口,两边是高高的朱色围墙,豪华奢侈,却也多寂寥虚伪。
楼宴下了马车,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正好遇上骑马而来的俞逍,两个人一起进了宫门。
考试的地方在群英阁,此刻除了来往的从人没有任何声响,大理寺的人皆冷目横眉的立在每一个角落。
最上首皇帝的金銮宝座尚空,往下的首辅孙清洲,六部尚书,包括几个王爷都已经列席,再往下就是经过层层选拔,最终得以殿前考试的十个考生。
最后面的布衣男子,俊秀刚毅,赫然就是楼宴南下带回来的宣继科,右手颤着厚厚的绷带,面色苍白,显然是精神不济。
楼宴不动声色的往宣继科那边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俞逍拉了一下他,担忧道:“总不能为了一场殿试把命交代在这里,要不请个太医过来。”
楼宴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边上神色各异的目光,最后朝一个从人招手,还是叫了太医。
太子俞迁,本来和秦文清在说什么,看到这边的动静,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道:“襄王果然仁慈,为了一个考生,竟然让除了考官以外的人入群英阁。”
俞逍吊儿郎当的坐在俞迁的下手,腿翘在太子的坐席下边,道:“不及太子,为了你的人,‘深谋远虑 ’啊!”
太子看向宣继科的眼神一变,到底没说什么,含笑看着神色不虞的楼宴坐下,看了许久。
俞逍是无所谓,反正楼宴生的一副好皮囊,要是能让太子看的误了正事他求之不得,就是怕楼宴的小夫人不允。
此刻楼宴的小夫人不在,可小夫人的父亲可是死死的盯着女婿。
秦文清和楼宴道:“那个受伤的考生,是你带回来的。”
楼宴扭头,“是。”
“带伤上阵,不妥吧!”
楼宴苦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也不能不来……”
秦文清就皱眉不再问了,最后交代一句,“太医就先在外头,禀了皇上再说。”
知道秦文清古板,让人进来他是第一个不同意,楼宴应下了,余光看到那边太子松了一口气。
随着整刻钟声敲响,皇帝的龙驾过来,百官起身行礼跪拜,一时无二。
随着皇帝的一声威严凝重的,“开始吧!”
考生提笔沾墨,最后面的那个布衣男子不紧不慢的伸出左手,行云流水的提笔、润笔。
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竟然是个左撇子。”
太子神情突变,错愕的看向仍旧大大咧咧,坐的四仰八叉的俞逍,拳头紧握。
日光从高高的宫墙上面斜照,照在神色各异的每个人脸上,唯独楼宴静静的坐着,消磨时间。
口中的血腥味未散,也不知罪魁祸首现在玩在哪里,光影在楼宴的身上流转,他仿佛入定了一般,尽显疏冷。
时间慢慢的流逝,日光渐渐淡去,罪魁祸首秦容玥却并没有楼宴想的轻松快活。
她遇上了孙灵。
几日不见,孙灵憔悴了很多,脸上的珠粉掩盖不了眼底的青紫,两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遇见时,正是看上一个老伯同一盆花卉的时候。
彼时孙灵身后围着一群嬷嬷丫鬟,她看上什么,那些人就毫不犹豫的买什么,生怕孙灵不高兴似的。
这盆花卉也是,直接从樱桃的手中夺过去。
樱桃眼看就要和人争吵,秦容玥拦着,“算了,一盆花罢了。”
秦容玥转身就要离去,被孙灵一把扯住了衣袖,“楼夫人真是大方,我孙灵要的东西,就一定是你挑剩下的吗?”
秦容玥皱眉,闻到空气中酸酸的醋味,扭头看向她抓在手里的衣袖,淡淡道:“孙姑娘,此话何意?”
孙灵脸色狰狞,是非常的不正常,不顾人来人往道:“我孙灵要的东西,自凭本事拿来,不需要你施舍。”
“松手。”
此人不正常,早点离开为好。
孙灵却是不放,人有希望的时候才会害怕,她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无所畏惧。
“杜月冰说的没错,楼夫人果真好本领,让前未婚夫为你守身如玉,我要嫁人了,不是李溟武,你应该很高兴吧!”
秦容玥:“……”
已经有人对两人指指点点,秦容玥对孙家的嬷嬷丫鬟大喊:“把你家姑娘拉开。”
那些人刚刚反应过来,立刻三三两两的过来拉扯,慌乱之中不知是谁的指甲划到了孙灵的脸,白晢的肌肤上瞬间溢出血珠。
突然的一片寂静,一个好像是孙家领头的嬷嬷舍了拉扯,将秦容玥并樱桃两人往后推搡。
“你这妇人好生没理,自己霸着夫君,还勾着前未婚夫,怎的?我家姑娘只是和你前未婚夫提亲未遂,就要毁了我家姑娘的容貌不成,小小年纪,心肠怎的如此狠毒。”
这话说的诛心,周边已经有不少人指着这边议论纷纷,无疑秦容玥风花雪月的故事,是他们讨伐的对象。
孙灵娇柔,白衣冰清玉洁,双手无措的张开,两截指甲长的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没有人相信孙家的人会伤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