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哗然之下,路德维希露出异于众人的微笑。
“对于你们新王的厚意,着实让我们惊讶。特别是我的这些朝臣们,恐怕他们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武器。”
“怎会呢?”库刹其使者疑问中依旧高傲着,“多年前就曾闻得贵国有过这样的武器。不知为何原因,如今竟然销声匿迹。着实可惜。”
无人注意到王座上的人狠力捏紧了扶手。座下嗡嗡私语之声立刻暂停,皆望向使者。
“你们新王是否知晓,在萨尔托,若是向你的对手赠予武器是何用意?”
“我王仅仅是为送件合陛下心意的玩具而已。”
童年时,路德维希也真的将燧火枪当做过玩具。但他现如今更在意的,是库刹其王在意欲言和之后还要拿出凶器的真正意图。
“那就多谢贵国厚意。”路德维希连多看一眼那人手中的礼盒也不愿,瞥过眼神,命人收下。众臣虽无人啃声,但脸色各异,皆盯在礼盒上。
“如果没有回礼也是不好。”路德维希放松手臂,轻喘一口气,“你还未说出条件。这又送画像,又送火枪的。”他无奈又夸张地摇头,“请说出你们新王的条件,我也好考虑回礼什么。”
一方的嚣张,与一方过于随意的态度,皆让众臣不明确两位国主意图。但除去这些忧虑,最为担心的还是路德维希会再提火器,妄动朝纲。
“其实对贵国而言,并不是件难事。”使者并不是卖关子,他直接道,“非是要你们的土地或钱财。当然也不会是联姻。”
“除却这些还有什么?”
“是贵国的领海航运权。”
“原来你们新王是想开通航道做生意吗?”
使者没有直截了当回答路德维希的问题,只是催促。
“我方想租用贵国航道,陛下可以收取租金。”
“多少?”
“利润的20%。”
“陛下!”突然王座下有大臣克制不住,站出身来急道,“他国霸道,怎可冒犯我国领海权力,还用如此低廉的租金来获取。简直是屈辱。”
“看来,财政大臣是有更好的办法咯?”路德维希冷眼道。那位臣子一时语塞,低头缓步退回自己位置。但又不敢,目光抬起望向最接近王座的卡斯德。希望他这样的重臣能出面来阻止自己年轻的陛下别做出错误的决定。
但卡斯德未动多少神色,只是一直望着那只礼盒,深思什么。
“不过20%也的确低了些。”路德维希建议道,“但我想一半利润你们新王恐怕也不愿意。”使者两眼一怔,正要开口,又被抢白。“既然你们都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了,我也不得不考虑清楚。”
这便算作回答,路德维希答应对方再考虑。使者想他不会不同意。点头算作行礼,傲然离开议事厅。
此事议过,路德维希忧云密布,再没商议其他的心思。挥手结束此次议事。但独留下两人来,在自己的站位上一动未动。
“卡斯德大人怎不回去?是还有事与我说?”
“陛下真会答应库刹其人的条件吧。”卡斯德并非用的疑问,而是肯定。对于自己的陛下,他太过清楚个性。虽然举止不够庄重,甚至说的上轻浮,但心思独立,也难以动摇。
“大人真是明白。”路德维希苦笑,“希望大人留下来不是要劝我。”
“不会。臣不会劝陛下拒绝。”卡斯德两鬓斑白,心也疲倦,早没有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使者先拿出那支新式火枪就是在威胁陛下,威胁萨尔托,不得不答应他们的条件。”
“其实,他们不送这个礼物,我们一样不能拒绝。”路德维希痛心且不得不说,“萨尔托已经耗不起频繁的战事。虽然,我们刚刚打了胜仗,但牺牲代价太大。”
说到此处,卡斯德脸色更是阴沉。
“难道萨尔托只能这样下去吗?”路德维希明白卡斯德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我不想萨尔托在我的手中衰败下去。这次他们能来占航运权,下次就会要在我们的土地上建造他们的城堡。”
路德维希从未对卡斯德的沉默寡言抱怨过,但现在却是。
“如果我说,我想重新建造燧火枪的工场……”
“陛下,你想对自己捅上一剑吗?”
“你是怕我会与父王那样吗?”路德维希遗憾道,“但父王他是一场意外罢了。”
“并不全是。”卡斯德终于愿意抬起明亮双眼,正视王座上的年轻人,“有太多势力在惦记着。有来自平民的怨恨,有来自贵胄的嫉恨,还有外敌的筹谋。但是……若是陛下想好这些危险,臣不会再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