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我来吧。”
“坎伯尔伯爵,你是要替我去行宫?”
一直旁观其他人争论的坎伯尔伯爵,此时却站出来,拦在娜塔莉面前。
“虽说丰收庆典还未在眼前,但也是转眼即到。这是民众颇为重视的大节。陛下还是以此为重。至于传递军报之事,本该是我这个辅政大臣的职责。”
“伯爵大人对自己很有信心,雷亚诺会听信你的劝说?”
“但依诺会听。”坎伯尔伯爵靠近过去提醒。
娜塔莉只得坐回自己的位置,将信交由坎伯尔伯爵。坎伯尔伯爵对娜塔莉微微低头,即刻离开议事厅。被他揣在怀里的急报,对他来说似乎是多了一件工具。他并不怕信中提及关于物资锐减紧缺与无人员支援等困难,被人说他是玩忽职守。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揣测到雷亚诺那番扭曲又矛盾的心理,才得以让他有机会插手其中,既能打压势力,又能捞取好处。虽说冒险,他也不正是在险中求得现在的富贵嘛。
疾驰的马车很快进入绿晶宫内。甚至来不及通报,便匆忙去见他们那位忙于享乐的王。一如往日,行宫内依旧没有停止舞曲与欢乐。不过,在坎伯尔伯爵出现之时,那场小小的舞会也就结束了。
被打搅的雷亚诺没有给坎伯尔伯爵一点好脸。刚才还展露的笑颜,在接触到坎伯尔伯爵的那张精明的面容上,就立刻冷淡下来。坐在他身旁的依诺却适时站起身来,对坎伯尔伯爵低头敬意,并且询问来意。
“要不是有紧要之事,微臣自然不会来打搅陛下的雅兴。”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但也不用轰走我所有的乐师。”雷亚诺白过一眼。依诺接过他的话,缓和两人间的气氛。
“伯爵大人做事谨慎。紧要事自然是外人不该听的。”他对雷亚诺行过礼,也要退开,却被雷亚诺一把拉了回来,并且牢牢抱在怀里。
“你就干脆点,赶紧说完就回去。”雷亚诺催促道。
坎伯尔伯爵不紧不慢,拿出那封急件来交给雷亚诺。
“你替我看吧。”那封信轻易地转一个角度,交到依诺的手中。他听从雷亚诺的吩咐,轻轻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却不敢让他轻易述说出来。
“是什么大事?”
“陛下最好还是自己看吧。”对于正事,依诺不懂也不参与。但信中提及的却是连他一个小演员也能察觉其严重性。
“库伊达告急。上个月他们遭受太大的攻击,人员物资锐减。若是库刹其人再次来犯,只怕防守不住。所以,这信中是请求增援。”坎伯尔伯爵早已在心里整理一遍,一起说与雷亚诺听。这也使得雷亚诺没再亲手去读。只道:“他们不是一直是物资紧张嘛。什么时候宽裕过。”
“信中说,是一场大火烧掉许多。”
“难道伯爵大人额外给他们的贴补?”雷亚诺似乎没有仔细听坎伯尔伯爵的解释,转而正视那张精明的脸,甚至紧迫凝视道,“什么时候你这么好心,手下留情了?”
面对王的疑问,坎伯尔伯爵沉默着。
“要不是那次格雷夫拼命赶来送信。就按你原本调拨的那些物资,他们早在前一年就都支撑不下去了。不是冻死饿死,就是被那些野蛮人砍死。”雷亚诺也不指望坎伯尔伯爵做出什么解释,他十分清楚这个男人的盘算,“你觉得这样做,是在帮我?”
“请陛下相信,微臣不过是在替陛下不平。”坎伯尔伯爵突然低身,面露难色,“是陛下的宽厚,当年没有马上灭了他们莫迪家,更没有要他们交出赛迪尔来偿命。”
“闭嘴!”
泼洒而出的红色液体犹如鲜血一般,染在洁白的地面上。那处许久没有触及的伤痕依旧能够感觉疼痛。那只原本在雷亚诺手中的酒杯也被摔得粉碎。把依诺惊得直跳起来。
“现在他的命就是在那里恕罪。即便死了也是应该。”雷亚诺无法抑制住暴怒,“所以,你今天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还拿出这封该死的急件来替他们说话。”
那张单薄脆弱的纸片差点从依诺的手中掉落地面。他颤颤巍巍地将信交还给坎伯尔伯爵。并且在不惊扰雷亚诺的情况下,小心地送坎伯尔伯爵离开此地。
虽说依诺不过是个只懂表演的演员,但他职业的敏感与细腻还是从雷亚诺的激烈反应中明白了一些。所以,他借此机会,还是止不住好奇要从坎伯尔伯爵那里问出些什么。包括,他为何会被幸运地挑中,得到现在的恩宠。
“你是个无辜的孩子。”坎伯尔伯爵对依诺告诫道,“知道太多只会徒增烦恼。你只要让陛下开心就行。让他忘记烦忧,这就是你的使命。”
“我只想知道那个叫赛迪尔的人。”
坎伯尔伯爵笑道:“他是一朵带魔力的花。虽然人已在远方,但根还扎在陛下的心中。”
“伯爵大人不能对我明说吗?”
“不能。”
“陛下爱他。”突然,依诺答道,“陛下真正爱的人是他。虽然恨意很深,很浓,但也掩盖住陛下真实的情感。我知道他是谁,我知道。我见过他的模样。”
那幅画就是最好的证据。更不用说那束被雷亚诺深藏的发。想到此处,依诺揪心的疼。他的话没有被坎伯尔伯爵亲口肯定。所以,他只能看着又匆匆离开的背影,自行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