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时刻散发着宝光与耀目之彩的房间,总是让人无法言语地惊叹。
“陛下,我有个问题。”总也看不够那些华光的依诺,紧依着雷亚诺亲昵道,“为什么这些珠宝中没有绿色,却叫这里绿晶宫呢?”
五彩缤纷之色,恐怕集聚了本国甚至来自异国的各种宝色,却偏偏少了那抹绿。对此雷亚诺仅是微笑,当着众人之面轻抚着他的发。
恐怕是雷亚诺的举动太过醒目,一举一动都落入旁人眼中。那依诺的话也躲不开众人的好奇。
其实在场绝大多数的人中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出声回答。除了一人。
“看来陛下并不是完全忘记以往的情感。”妮莎破除空气中的寂静,也僵**雷亚诺的脸,“但是,谁知道这是一种逃避,还是一种惩罚。陛下自己明白吗?”
“陛下,妮莎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连他的存在也是证据。”妮莎容不得雷亚诺再沉默,指着无辜的依诺逼问。
“看来今天姨妈不是来参加舞会,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我可不敢。您是王。”妮莎再次与雷亚诺行礼,但她高抬着双眼,逼视对方。
“从你今日的打扮上看,就是一种无声的指责。看来,我也不能奢望今日能得到一个愉快的时光。”
“这是我的罪过。”妮莎已经不再行礼。她对着雷亚诺微微低头,不顾西蒙的拦阻,提前退出这个让她早已无法忍耐的浮华之地。
出了门,由一开始的大踏步,最后变成小跑起来。妮莎已经使出全力在行宫洁白之廊间奔跑。她想早些离开这里,不慎中被光洁的地面滑倒。紧追在后的西蒙颇为敏捷地搀扶住她,让她免于受伤。
结果妮莎还是红了眼眶。
“对不起,西蒙。是我的任性让你难堪了。上回就给你添了麻烦,这次更是。”她不仅仅是自责,还有对西蒙的愧疚,“今天你应该邀请别的女孩,任何一个都好过我。”
“为什么要这么责怪自己。”对妮莎的抽泣,西蒙忍不住拥抱住她。妮莎想要挣扎与拒绝,没一会儿便放弃了。因为西蒙又道:“难道我不知道这份困难吗?其实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是哪家的小姐对我来说无所谓。我正是看中了你这份性格。虽然说,刚才你对陛下直言我的确有些吓到。”
为了舒缓妮莎的情绪,西蒙笑着安慰她。妮莎也不再拒绝他的安慰。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说句真心话。”妮莎抬头望着他,“陛下其实并不比你的痛苦少。只是他不自知,或者说,他甘愿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
作为一个近身的旁观者,看得比本人更清晰。就因为那是位王者,在他身旁竟是没有一人敢于去点破那层苦涩的隔膜。唯有让他自己有一天可以清醒过来。
宴会厅中的众人差点以为这场豪华舞会就此终结。但在妮莎与西蒙离开后,雷亚诺只是轻轻摆手,让众人继续欢乐,这才化解了这场尴尬。但当舞曲再起,雷亚诺却借口离开。他身后的依诺想要跟上去,也被拒绝。
作为一个无辜被牵连的人,依诺一时不知该如何进退。他望着厅内的闪光与宝气,又一再望向雷亚诺离开的背影。在这两者之间,对他来说似乎隔着很大一团迷雾。
眼前与耳边的欢悦已经不是他所追求的了。于是,他也悄声离开,但不敢离着雷亚诺太近。怕打搅了他,也怕自己会一时不慎,将那团迷雾驱散,再也无法寻得答案。
宫殿内众多的房间一个个从身旁划过。最后,雷亚诺停下脚步,在一间房前停下。悄声开启那道门锁。在其外,并不觉得那扇门有何特别。不免有些好奇的依诺继续小心靠近过去,在没有完全掩结实的门缝朝里看。过后,不由得睁大自己的双眼。
在这间原本应该平常无奇的房间内,竟是比那间宴会厅内集聚了更多的珠光与华彩。但出人意料的是,件件皆一种颜色。在这片闪光之中,雷亚诺没有拿起其中任何一件来欣赏。好像他面前不过是摆放着太多的石头,没有任何吸引力。但在这些石头之中的几案上,摆放着一块血红色的丝绒。雷亚诺从这块丝绒上轻轻拿起了什么。
应该是什么更为贵重的宝物才是。依诺心中猜想。因为看见他的王对那东西是那般小心翼翼。轻柔又仔细地搁在手心中。但依诺一直没有看见那宝物发散怎样的华光。待他变换了角度,看得更为清晰之时,他的心口被重拍一下。
那是一束已然断去许久的长发。脱离主人,失去光彩,但是比周围的宝**让他的王珍惜。那长发的颜色赫然就是刚才雷亚诺为他修改的肖像上的发色。
原来那并不是雷亚诺的随意想象,而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映照。
那才是他的王心中真正在乎的人。是最为深情,最为难忘,直至到让人陷入迷惘与痛苦之中。
雷亚诺将那束发紧抓在手心,久久不见分开。看在眼内的依诺,他的心脏也被这样揪着,酸楚不已。
那个人究竟是谁?是那个被王廷禁忌了的名字吗?就是那幅画上的模样吗?比过他数倍的美貌,比过他的纯真,尤添诱惑的罪恶存在。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悄然回到那间画室,依诺拿起那幅肖像,一再端详。几次发问自己,苦寻答案。但最后,除了更添嫉妒外,第一次有了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