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清晨。这个时候父王也早在议事厅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出去?”
“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们可不敢让殿下随意出去。”雷亚诺与柯亚娜据理力争。
“你们这些骗子。父王明明说让我只待到早上。你们一起来诓骗我,就是为了阻止让我去见赛迪尔?他一定是出事了!”
“殿下可是冤枉我们了。”小林姆也一同阻拦道,“我们真没这么大胆子。至于昨晚发生的结果怎样,我们与殿下不是一同都待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半分。又怎么来蒙骗你呢。”
雷亚诺一双明亮的眼在这两人身上扫射,想看出破绽来。但他也明白,如果没有费亚德的命令,他们何必如此辛苦的陪在他身边。已经忍耐了一晚的焦躁,带着他半宿未合眼留下的暗色眼晕,顽固得就要冲破这层阻碍。几番拦阻,两人终于还是败在小王子的坚持与执拗之下。
“我会与父王说明你们的尽忠职守,他不会怪你们的。”奔出门去之时,他好心留下此话。
“但陛下他会再责罚你。”
“我无所谓。”雷亚诺头也不回道。但那声音不是小林姆,更不是柯亚娜的。低沉带着磁性的清亮男声让雷亚诺停下脚步。
“真的无所谓吗?如果陛下是责罚其他人呢?”
“卡斯德。你什么意思?”雷亚诺不光听出来人,更看清来人是谁。
“伯爵大人的意思是,殿下的任性会害到赛迪尔大人的。”柯亚娜机敏的接口道。
“你已经给他添了诸多麻烦。难道你还要让他被赶出宫去才甘心?”
“我从没这样想过。”雷亚诺急着为自己辩白,“我只是想……”但他未能整理好思路,脑中因为焦急完全乱了头绪。
“你急着表白自己的心意,可你想过他是怎样想的吗?”
“你少废话!”卡斯德的劝说反而激起雷亚诺的反感,“你不过是嫉妒他这些年来都陪伴在我身边才故意这么说。他心里是有我的。”
“殿下,我刚从议事厅过来。”卡斯德还耐着性子,“听闻他昨晚受伤了,想来探望他。但没想你这般争吵,如何让他静养。他还是应该回灰鹤山庄去。”
“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跟你回去?”
两人针锋相对。一开始以为卡斯德的出现能够解决这场麻烦,但现在眼前的情形更是糟糕。柯亚娜与小林姆左右两边相望,不知该先劝哪头才好。
若只是语言上的争斗也便罢了。偏偏两人身上还配着剑,并且两人都开始握住了剑柄,随时要相斗一场的模样。柯亚娜一个年轻女孩,怎见过这样的场面,着急得快要哭出来。难得小林姆英勇,想抢先上去按住一人拿剑的手。可是该先按住哪一个,他始终在纠结。
两人冒火的眼神相触,毫不相让。眼看一触即发。
“你们两个还是孩子吗?”
不缓不慢的脚步声和着不轻不重的话语插入紧张的场面中。却是插得恰当好处。
“都把手从剑上拿开。一个忘了储君的责任,一个也忘记作为臣子的职责。”脚步声停下之时,说话声还飘渺着。但人已经清清楚楚地站在众人面前。
“大人,您的身体……”柯亚娜吃惊道。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完好站立着的赛迪尔,依旧如平日里裹着暗色的披风,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我没事,柯亚娜。让你们担心了。”虽然神情如常,但唇上的艳色变得灰白。“躺得太久对身体不好,对其他人也不好。”
一双依旧的美目扫过刚刚要为他争执的两人身上,带着凉意。
“如果殿下真为我考虑,就忘记昨晚的事。”他面向雷亚诺道。雷亚诺不得不将手从剑柄上挪开,可是捏紧了拳头。“陛下很为你担忧。我也是。”
“赛迪尔,你真的没事吗?”卡斯德见他并没有听闻来得伤势那般重。
“你知道我的。”赛迪尔轻声道,“外人的那点儿伤对我作用不大。……只是有些内伤,几天也就好了。”
他说得越是轻描淡写,卡斯德越是紧张。甚至立刻上前去搀扶。在他碰到赛迪尔身体的一瞬,他感觉到似曾相似地感觉。
“莫非昨晚你……”他贴近了赛迪尔耳边问道。
“只是使了一点点力而已。”赛迪尔垂下眼帘,声音微弱。
这时卡斯德才明白过来。为何赛迪尔会被说成重伤,却能隔夜恢复站立。那不是真正的恢复。多年前就有过一次经历。在战场上,曾经赛迪尔为他动用过那股神奇的力量,而后,虽然击败了暗伏的敌人,却留下如死般寂静的身体。当年,他不顾一切要救回赛迪尔。连夜乘马车带回莫迪家的封地,要找最好的医生来救治。没想,很快他自己便苏醒了,外伤也一并消失殆尽。
他的父亲对此没有露出太过惊奇的表情。反而禁言这场战斗神奇获胜的经过。但是,幸存者的嘴终究是不可能完全堵上。何况是亲眼见过惊人的神迹,太容易让人在酒后炫耀中泄露。
胜利,特别是带着神奇色彩的胜利特别容易传颂。之后便成他军中的传说。如同被神明保佑的卡斯德,还有为了让奇迹出现而负伤的赛迪尔,都成了一种崇拜与信仰,令莫迪家的声望更盛。
但是,为什么金斯特公爵却要在当时毅然决然,将赛迪尔带至他姐姐凯瑟琳的身边去。卡斯德不甘,也不敢违抗自己父亲的意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赛迪尔一步步从自己身边远离。从封地带至凯瑟琳待产休养的行宫,之后再到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