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着,就有女佣上前,给他倒了杯酒。
沈砚山转过脸,去跟赵老太爷说什么。
周塘端起酒杯,正好锣鼓声一个高涨,满室喧闹,他轻轻抿了口。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的心遽然抽动了几下,手里的酒杯握不住了。
女佣接过他的酒杯,用力扶了下他的肩膀,将他靠坐在椅子上,然后快速退了下去。
沈砚山跟赵老太爷说起今天的名角,两个人正是起劲,旁边却发出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被戏台上的声音盖了过去。
旋即,声音越发大了,赵老太爷和沈砚山一起转过脸,就看到周塘倒在了地上,他后心处的浅色西装破了个洞,血一层层的沁出,几乎把他的后背都染透了。
宾客们大惊失色。
戏台上的锣鼓骤然停了。
有个大胆的佣人上前,将周塘板过来,发现他眼睛直直的。
伸手去探了颈侧,已经没了脉搏。
“老、老太爷,好、好像没气了。”佣人吓得直哆嗦。
赵老太爷脸色惨白。
沈砚山急忙后退一步,高声道:“有杀手!”
他的副官们急忙涌过来。
“护住老太爷。”他大声道。
原本有点混乱的场面,彻底大乱。
宾客们四下逃窜,赵家的人还想要维护秩序,这样可以寻找杀手,谁知道沈砚山这么怕死,直接嚷嚷了出来。
这下,赵家的佣人根本掌控不了局面,所有人都在乱窜。
赵家老太爷和大老爷心里都在想:“今天的杀手,不是冲着沈砚山,就是冲周塘,已经死了一个,不能再死了沈砚山。”
要是沈砚山死了,沈横肯定会端了赵家。
他们更加顾不上其他宾客了,也顾不上去找杀手,先把沈砚山保护了起来。
“大帅,您这边请!”赵家的大老爷叫人过来保护沈砚山。
沈砚山四周形成了一个人墙,被赵家的佣人全部护住了。
他撤退到了大门口,坐上了自己的汽车,想着从司露微出现到此刻,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
她应该逃得无影无踪了。
沈砚山其实没必要替她担心。
当初在北平,戒备那么森严的五国饭店,她神不知鬼不觉杀了福田次郎,至今还没有人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何况小小的赵家?
赵家今天这么混乱,请了多少帮佣,他们家自己也未必清楚。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完全察觉不到。
司露微装扮成一个很普通的佣人,她不知在眼皮上弄了什么,让她的眼皮搭下来,那双大眼睛顿时就没了什么特征。
她走路的时候,特意驼背,像极了惯常服侍人的,也把她纤瘦高挑的身材敛去。
她的头发上还扑了层薄灰,看上去很暗淡。
旁人看到她,不会多留心,因为她从面容到举止,完全是一个做惯了活计的女佣模样,和普通女佣没什么不同。
沈砚山听说,罗霄最擅长隐没痕迹。
他也记得,从前在南湖县,罗霄去杀杜县长家的一名高官,他是直接走进去,抬手就开枪,然后撤退。
等罗霄离开了,杜家的人都描述不出他的具体模样。
他装扮成一个普通人,一个最不起眼的普通人,当旁人想要描述他的时候,都记不住任何一个特点去区分其他人。
就好像今天的司露微。
“回府。”沈砚山道。
副官道是。
等他回到家时,问起司露微,佣人说她还没有回来。
沈砚山又开始坐立不安了。
她去了哪里?
她真的脱身了吗?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五哥,小鹿呢?”司大庄走过来问。五哥出门不带他,他就在家里跟晁溪玩,顺便指使晁溪给他做好吃的点心。
他吃得饱饱的,正是身心舒泰,发现五哥回来了,而小鹿却没有,有点担心了。
“她一会儿就回来。”沈砚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