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女孩的叫喊比比赛更激烈。
阮棠站在桥边,踩在两个台阶上,正好能看见河面上的情况。
严昱泽的船排在第二,领先那艘船的划桨人是运动员出身,但论人气,其余几人加在一起也不及严昱泽。
阮棠看着他的船由远及近,忍不住摇头啧啧两声。严昱泽划船的坐姿,手势,甚至包括他头发摇晃的弧度,跟计算过摆拍似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拍,都是一张硬照,尤其是当他听见粉丝的喊叫,朝两岸看过来,目光既温柔又深情,能引发人群一阵轰然。
阮棠都快起鸡皮疙瘩了,尤其想到他私下傲娇又毒舌的样子,根本不会被现在的假象所蒙蔽。
站在阮棠前面的姑娘突然激动,“哥哥是不是在看我?”
阮棠朝严昱泽的船上看过去,他的目光果然笔直对着这里。两人目光瞬间对在一起,他忽然唇角弯起,露出一个帅气逼人的笑。
阮棠忍着没翻白眼,前面的姑娘尖叫:“啊啊啊啊,真的在看我。”手挥舞地如同帕金森无法自控。阮棠真担心她手里的手机被甩飞掉河里去。
几艘船顺利穿过桥下,不少女孩跟着船往前跑。
拥挤的人群松动,阮棠他们三个终于可以动起来,过桥到对面,老刘把两人带进漫漫客栈,前台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看见老刘倒是不陌生,嘴里喊叔。
老刘说:“昨天给你爸打的电话,人家想了解解放前的情况,找你们家老太太了解点情况。”
青年对钱佑曼和阮棠倒是热情,倒了两杯温水过来,说:“我奶奶今年89,从小就住斜塘没出去过,以前的事问她最适合了,不过你们是电视台的还是什么旅游杂志的?提供资料的话能不能帮我客栈打个广告?”
钱佑曼说:“都不是,我们就是想问个人。”
“到底什么人啊,要找那么老过去,”青年忽然拍了一下手,“我懂了,是子孙发达了,想认回族谱是不是?”
钱佑曼笑笑,“差不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提供的信息有效,我们会付一点信息费用。”
提到钱,青年眼睛亮了一下,说:“我奶奶就在后面院子里,我带你们去。”
四个人进入客栈,后面有一大一小两个院子,大院子里放着摇椅,咖啡座。一看就是给客人休闲拍照用的。打开侧面墙的小门再深入,就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晒满了床单被单之类的东西,靠角落有张木椅,坐着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奶奶。
青年进去就喊:“奶奶。”
老奶奶头转过脸来,脸上的皮松弛的厉害,眼皮都半搭着,看着像没睡醒。
青年低声和老奶奶说了几句,又和钱佑曼说:“我奶奶记性可好了,过去的事都记着,你们赶紧去问吧。”
钱佑曼从包里拿出第一张照片,蹲下来,视线和老奶奶齐平,“奶奶,你看这个照片上的人,您认识吗?他大概是45年之后搬来的。”
老奶奶眼珠转动,落在照片上,看了好一会儿,“记,记得。”
“他是谁呀?”
“林、林……”老奶奶皱眉苦思。
“林志远。”钱佑曼提醒。
“对,就是他。”老奶奶说。
钱佑曼笑的特别灿烂,“奶奶这个人你记得些什么,和我说说好吗?”
老奶奶努力抬起眼皮,眼珠浑浊,“都不太记得了。”
旁边青年一听就马上接口,“奶奶,那时候的事你不是跟我们常说,现在记得什么跟她们说说吧。”
老奶奶抬起手左右摆动,“不好说,不好说。”
钱佑曼又问了几句,老奶奶只是摇头。她不得已站起来,把青年叫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青年蹲在老奶奶座椅旁,好声好气一个劲的劝。阮棠听到他说客栈生意不好赚点外快之类云云。说好一阵,老奶奶终于肯再开口。
“林、林志远是和一个女人来斜塘,他读过书,家里据说是当官的,两个人私奔到这里结婚,还生了孩子,解放之前,听说他回家一趟就没再回来。留下他女人和孩子,后来等了几年,那女人就改嫁了。”
老刘在旁边听着,好奇问了句:“改嫁?嫁哪里了?”
老奶奶长吐一口气说,“就嫁在斜塘,金家。”
“金?后街楼的金家吗?”老刘惊讶。
老奶奶点头。
阮棠见老刘吃惊的样子,问:“刘师傅,金家怎么了?”
“哎呀,你们不知道,那个金家是我们这里的首富,除了他们家老太太还留在这里老房子,其他人都搬到上海去啦,开了个公司,叫华明,你们听说过没有啦?”
阮棠立刻扭头去看钱佑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1945年来到斜塘的林志远,75年后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林嘉,是华明集团大小姐的男朋友,而华明集团,是林志远老婆改嫁的金家……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难道林志远和林嘉真是一个人?阮棠暗暗地想。
钱佑曼从包里拿出第二张照片,为了方便辨认,早就经过技术处理,把背景上的人放大,还做了人脸还原。
“奶奶你看看这是不是林志远?”
老奶奶手微抖着拿过照片,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好、好像是。”
钱佑曼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又再确认一遍。可惜老奶奶眼力衰退,只说应该是,不能肯定。她摸索着重新打印的照片,看了又看,忽然问:“这是彩色……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86年。”
“不、不可能,他怎么……还这么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