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总陪她玩闹的大哥哥,自己愧对于他,说什么也不能再把他拖进来。
田七摇摇头,努力咽下粥,无奈地笑道:“我就只有你了,还能见谁。莲生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会死,我听说那些小兵哥哥们都是这么去的。”
“你又在胡说了,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就是普通的伤寒,过一段时间就好。乖,不要想太多,多吃点,吃完再睡会。”
田七却一点都咽不下去了,她撇过头,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只觉得到手之处硬硬得硌得慌,她抬起手臂,见手背上的皮肤因脱水皱得不行,活像一个老者的手,自己看了都恶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变得很难看,可莲生每天面对这副身体,竟然一点都不反胃。她想回应一个善意的笑,一扯嘴角,就觉得嘴唇像被刀子割一般的痛。
莲生放下碗,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她的唇,心疼地说:“傻丫头,别乱动弹了。等你好了,想怎么谢我都成。”
困意袭来,田七慢慢闭上眼睛,快睡着时眼前又闪过那两个熟悉的面孔。
郭太医的脸一天比一天臭,生病的人有增无减,偏偏莲小子的女娃娃也得了病,夺走了莲生的精力,弄得他自己忙里忙外,应付不来。
可恶的是,没有迹象表明是毒虫作祟,莫名其妙的廿日热真是让人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莲生思来想去,他知道人在生病时总会格外挂念亲人,撇去展渊和田七有何恩怨,他确实是她的哥哥。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田七凶多吉少,若是见不着亲人最后一眼,她一定会很难过。莲生艰难地拿起笔,写了一封短信交给白组的人。
而这边,展渊已经快马加鞭走在路上了,他顾不上休息,朝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每到一个城镇的驿站,他就换一匹马,原来那匹则直接累倒在马廊里。
就这么没日没夜地跑了六天,就在他自己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展渊用快了一半的速度提前到达了军营。
他看着战旗飘扬在视线内,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便公然打扰,就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下,躲在树上调养生息。幸好那时已经是傍晚,秋天天黑得也快,展渊等不了多久,夜幕就降临了。他拍拍身上的干粮屑,身轻如燕地做了几个跳跃,就躲开了巡逻的士兵,安然地落在营地内。
布条上说了,莫恬在营地后方,可是这么多帐篷,她一个女孩子是用什么身份躲在哪个帐篷里,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展渊突然想到了莲生,刚才只顾着关心莫恬,忘记了莲生也在军营,只要找到莲生,肯定能直到莫恬在哪。
得来全不费工夫,展渊打量了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发现他们神情凝重,口里讨论的都是一种传染病,还时不时能听见莲生的名字。他只偷听了几个人的对话,就摸准了他的方向。
他趁着夜色悄悄挨近位于场地中间的几间帐篷,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大概一个时辰后,一个模样俊俏却疲惫不堪的人影从帐篷里出来,展渊在夜色中仔细打量了这个人,直觉告诉他找对人了。展渊见周围无人,大喇喇地直接跃身出现在他面前。
莲生被一个突然降临的黑影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这个人可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莲生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蹊跷,叁天前发给莫家庄的消息,怎么说也要十来天的功夫,他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莲生在打量展渊,展渊何尝不是。令展渊不满的是,眼前这个人当真如坊间传言,有种妖冶的美,却不流于庸俗。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却不知道对方也知晓自己的,于是场景变得有些古怪,明明了解眼前人的来历,却不知如何开口。
末了,念妹心切展渊先开了口:“我妹妹在哪?”
莲生叹口气,示意他跟着自己。
辗转一番后,展渊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前,莲生站在门口,表示自己就不打扰他们兄妹团聚了。展渊深吸一口气,追逐了将近一年的人,这回终于要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