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瞧出了她的小情绪,莲生淡淡地说:“你身为女子,在这种地方要避着客人,没什么事就别往大堂和前堂去,老实待在这干活就行。”
田七连连点头,正要端了食盒往外去了,莲生又补充道:“不许搭理客人,也不准理其他的公子。”
田七依然点头如捣蒜,离开房间。她看看日头,离午膳时间还早,收拾了碗筷也没什么事,便坐在台矶上看猫儿狗儿打架。
一阵衣裙的悉悉索索声响起,田七抬头望去,原来是银月回来了,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大高兴。田七拉着他坐下来,拿出午膳剩下的麻团递给他。银月颇为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摇摇头。她自己啃了麻团,边吃边问:“怎么了?早上出去还好好的。”
“哎,陪客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今天我快累死了。”银月惨兮兮地诉苦着。
通常上午来的客人并非是来寻欢作乐的,朝凤国无所谓男女,只要有本事,谁都可以入朝做官、行商。有些女商人为了把买卖做得成功些,经常会把商谈地点设在少爷店,小酒一喝,又有小美男环绕,气氛被炒起来,成功的几率都要大些。
而另一种情况则正好相反,女人们前天晚上才会过自己的少爷,第二天又想得紧,便会约出来一起逛街划船。
银月头一回正经接客,就是陪楚家二夫人逛街,二夫人今年四十多岁,夫君是做生意的,经常不在家,所以楚夫人有点放飞自我。
楚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路上都在问银月莲生公子的情况,他家是哪里的,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等等。
银月当小工的时候就极其崇拜莲生,关于他的事情当然是熟记在心,再加上店里的规矩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客人开心,所以他很好脾气地告诉了她一些不是很隐私的消息。
当时银月还很开心,楚家可是君临城中赫赫有名的行商之家,若是二夫人成为莲生公子的固定金主,公子的银子就不用愁啦,而且在排名上也可以轻轻松松打败星灿,真是一举两得。
田七听得晕晕乎乎,只知道貌似又有新的主顾看上莲生了,想让银月帮着搭桥。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银月愁眉苦脸。
银月抽抽鼻子,幽幽瞪了她一眼:“你哪知道做这行有多不易。我原本以为楚夫人只是对莲生公子感兴趣,谁知跟其他女人一样,对我??也开始动手动脚的,我没办法,只好任她??胳膊都抓红了呢??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少爷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能像莲生公子这样顺着性子来,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田七不知如何安慰他,说什么都不合适。看来头一天接客,对于年纪尚小的他着实不易,果然干什么都很辛苦。
田七想起莲生清冷的眼神,他是不是也受尽了委屈才有了那样的眼神呢?
她回忆起两人见面的场景,他根本不看她,临走时才问起这个“脏兮兮的东西”;第二次在他房里,口气也是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后来??他说她笨,说她傻,还嫌她麻烦。
如此看来,莲生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好似把所有东西都隔离在外面,性子不冷不热,让人琢磨不透。但莲生公子帮她绾了长发,替她省了不少麻烦,她还是很感激的。
“嗯,你说,莲生少爷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吗?”
“我也不大清楚,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店里的支柱了。我刚被分到公子手下时,看到他拒绝客人还觉得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公子一直都如此。莲生公子碰到合意的客人,会一起喝酒聊天,但若是看不顺眼的,饶是千金也难让他出陪。不过即便是这样,来找他的女人还是不少,银子也是极多的,掌柜也就不说什么了,甚至还替他挡回了没礼貌的客人。”
田七点点头,还想问点关于莲生的事,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银月马上到我房里来,我有事要问你。”
银月缩缩脑袋,站起身来跟着去了,走了几步,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了:“这么闲的话就去睡一觉,晚上可有你忙的。”
田七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刚想道谢,那人影已经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