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能够让这累积着人类文明前后全部数据的‘小谢’动容,一定是最初以完整生命体面对她的存在,像我这样被定向培植的培植体,是不可能完全具有其完整意识维积体数据的。以这样的面貌去面对她,当然对她是不公的......
“你走吧。”
无力感涌来,我跪坐案旁,“如果我想清楚了,会去找你的。”
“不着急。”
这人把擦拭过的白绢折好卷入手中起身,“人间无垠,岁月悠长,慢来。”
“你就没有想过等同你一般的智能载体会被造出来,”
讨人厌的语气激起了我心中的不甘,趁着她绕过桌边走向门外的间隙我冷冷又道,“你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吗?别忘了,你也是去年才趁着弥生闯入海下才逃出来的。”
“想过。”
步履一顿,这人推开门扇让进了大片含着干冷风息的阳光进来,“所以你就更不能逃。”
逃?
我从未想过逃。
再次握拳于伴,我一转起身看着这人于门口蹬踏踩履的背影,“谢家如今已于明面全线溃败,你们还能守到‘小谢’再次于培植体寄体而生吗?”
“那就要看你了。”
于门口踩履侧转,这人淡眉清眸做转,“毕竟最了解垣容行事的人如今已经只剩下你。如何阻拦白鹿山庄毁于她手,你是最佳执棋之人。”
“......”
无法宣泄的愤怒情绪彻底拥堵于怀,我却无法做出任何反驳之语,这人却一转迫视之眉平望门口东廊方向,“与之为敌,或许也是一种保护她甚至拥簇她成就她的方式之一,我相信你会好好利用的。”
醍醐之言而至,几让我刹那之间把这人的种种表现联合起来,随之合身一转,“我很饿,要洗澡,还要有沁过丹砂的干净衣裳。”
“衣裳屋内有,虽然都是以前的,但在察觉你有醒来迹象的几日都已经洗过烫过了。”
这人声来渐远,“这院子也本来就是你的院子,自己出来走走尽快认认地,别在谢家人面前露出太多破绽就好。”
破绽?
这么说来,谢家人也不一定完全知晓自己以培植体的真实存在?
再次回望于空无一人的门口,我心想这谢家背后肯定还有复杂种种,而不仅于此,就连这谢色之背后也有着更深之人所在,毕竟以谢家明面上的能力是无法保存我这样一具培植体十多年鲜活如初,尤其是当年的颈后伤口在现在都还处于新生愈合的阶段......
怀着迟疑的猜想我正回着头,又因眼角的余光所视回转而去,只见门前通往槐树庭院的门廊左侧方柱上有着些许层层往上的刀斧之痕......
也许是来自于这具十多年前培植体的某种记忆痕迹,我开始觉得眼前的画面分外熟悉,却又在察觉这一刹熟悉的当即彻底扭头。
原来不是记忆被阻隔,而是由于每一具培植体的不同,所存留累积的数据都会于维积体的数据之中再做单独分组存储,好便于下一次数据移植时进行筛选性移植,而若不是机缘巧合再回到这具十来年前的培植体中,恐怕我根本不会再接触这些数据的记忆痕迹......
只是这些痕迹对于现在的我来讲恐怕都是难以面对的不忍负担,尤其是在即将面对为保‘小谢’再次寄体于谢家所培植的培植体而同垣容为敌,我根本就无法挥去这两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相处之影,又怎么能让谢知同我的过往再给上这原本就已经破碎不堪的巫州之忆最后一击。
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趁着‘小谢’再次寄体之时为她劈开一条万全之路,届时不管能不能通过她的数据来找到我的意识维积体究竟落在谁的掌控之手,我都要告诉她,我不是她的牢笼,也不该成为她的牢笼。
这人间如此美丽,就该她自己自由自在的走上一走,不为谁绊,不为谁留。
只为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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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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