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罗瞬而紧张万分又做质疑,“难道不是你们真的在做梦吗?”
“也许是。”
卫蜉又道,“但就我和养父的经历来看,我们都不相信这是梦境,却也确实无法解释我自幼长大的山林为何会变了河道,更无法解释这些如同山高的河峭石头人又是从何而来,而就在我同养父差点儿被卷入一汹涌涡流时,那些堪比小山的石头人都有清醒过来,只稍稍抬了抬石头巨腿,就把我们给拦了下来。”
“后来呢?”
抱着谢知小臂的艾罗又往过凑了凑。
“后来,我们就顺着它们的石腿石身往上爬,”
卫蜉眸有恍惚,仿佛已自完全沉陷其中,“发现周围都已不是雨林阔叶之地,却是一片小流涓涓的细叶矮原,然这千尺之遥只有一些飞禽走兽并无人烟的细叶矮原都是由一些细小同色只有半尺许高的石头块组成。”
“石头块?”
艾罗惊得张大了眼眉。
“对。”
卫蜉也微眸做冷,“起初一眼看远还看不清,只以为它们都是同一色的活灵活物,只有我们走进去了才发现这些东西都不是活物,都是由石头块组成。”
“这还真是比前两个故事更为稀奇的了。”
艾罗琢磨琢磨,又自偏头瞅向谢知,“你那先生也好像能把死物做活物呢......”
谢知没吭声。
“我们在这石头矮原上走了许久,却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石头做的日升暮落就伴在我们身边,微风花语也拂在面前耳畔,明明有着生命无限,却怎么也让人无法从这空无一人的绝美之境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好似人这种存在......”
卫蜉顿了一顿,又而说道,“本就是不存在的。”
“听这么一茬儿的,”
扭头回来的艾罗晃了眸,“你们倒还真是像不存在的闯入者一样。”
“后来实在走不动了,也没有东西和水吃,养父便坐在了地上说,对不起啊,是我识人不清,给你们带来了灭族之患,也是我们这些州外人为一己私欲打破了巫州宁静,让你们无端遭受无尽的苦难......”
卫蜉不无动摇,继续着自己说道,“他还说,他本也不是只做私药生意,原也是为这州内异兽而来,若不是曈昽郡上老板娘一番提点,他也不会更其改行。当然,后来的后来,我也才知道本是由于老板娘当着他面儿的杀了私走异兽者,他出于害怕才改了道儿。而这后来的再后来,我也曾帮老板娘杀过人,也非常清楚巫州境内也确实需要外来商道深入其中,这样才能不断开化,不断消除彼此间的言语隔阂,不再单单只因一言不知与领土交界,便拼尽全族之命......”
“......”
提及曈昽老板娘之事,所有人都目有暗沉,唯有谢从戎清濯一笑,“此事我们建康也有所闻,而致京都放任其杀人行事十余年,也正是因为京都念其可以维持某种平衡而致。毕竟巫州以外涉此事众,想要大刑责罚也难,搁在巫州境内处置是为甚好。”
“最后我们也不知在这原上走了几日,某一天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沧澜河畔,再往东走上些时候,就见到了曈昽旗帜。”
卫蜉垂眸,“养父带着我到了客周楼,老板娘也好生招待了我们,临走时却又自问上了养父一句,问他还来吗?养父沉默许久,最后又问我道,他说巫越以内百寨恩怨不休,不是你灭我族就是我灭你族,若是他能助我在外州学得本事化解此局,就是否愿意跟他而去。我当时非常恨他,非常非常的恨,但想过其间根由之后,我也知道即便不是他们来,我亲血一族也终有一日会同他族争个你死我活,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随他而去。再至一年后有一巫州散士寻上门来,开口便问我和养父是否曾见过那些高大异常的石头人,我与养父皆做不答,那人便出手狠辣以全府性命为做要挟,我同养父就只能说出所遇实情。那散士闻后枯坐许久,随而说要收我为徒,若是不应,也是要杀尽全府之人......”
“这人忒是不讲理。”
艾罗愤然,还朝谢知递了个眼色以求赞同。
“养父待我甚好,养母也视我为出,更是请了许多先生教我以各州各族之言、之行、之史。”
卫蜉抬眸,眼角隐约有着某种微光闪动,“这不仅让我更加了解各州之信仰所衷也知其冲突之所起,也让我日后随行巫州更为顺利,卫家声名便也自成一道更得老板娘相助,成为出入巫州内外的一面鲜明旗帜。由此也能在得到挈国公委以重任之初,有了提条件的资本。”
“生而为人,不是人求你就是你求人。”
艾罗晃了晃眸,“你该不会是以此要求挈国公给你个官儿,从此正大光明的来化解这巫州百寨恩怨的吧?”
“没有。”
薄唇一紧,卫蜉冷而噙言,“我只求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巫州以内杀人......”
“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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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蜉这小脸小细眼儿的再加上她多年出入巫州之行事传闻所在,一句话自然又令在场之人都僵了僵表情,艾罗却是眼角儿一转,疑惑道,“不是说要化解各族恩怨,却又为何动起杀人的念头来?何况你们此行而来不也只是为墟维草的不是吗?”
“那巫州散士也善用药草。”
卫蜉语气更冷,“我要杀的,就是他。”
“......”
艾罗往谢知一缩,“他不也算是你师傅的吗?”
“以命相挟者,”
往艾罗飘过一眼,卫蜉细眼分外冷冽,“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呃...”
再抱紧谢知一点儿,艾罗歪眉一笑,“我有知知呢,才不怕他。”
“......”
此情此景,不无让卫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你们大概也猜到了,是我在顾忌当年我同养父所遇石头人之事,才想以此下了狠心的绝了此事之源,以免日后除了他以外,或而还有更多之人为此而来的胁迫我养父养母。”
“再又以此众而告知,那即便是在杀了他以后还有人来问此石头人所在,”
垣容忽做接话,言语轻柔而沉静,“也不会单单只再找上你们卫家,是吗?”
“是。”
卫蜉答得干脆,“也正因为在场者皆位高权重于我卫家,后来涉事者便只会有高而不会降低于权重,再而深其以背后,或许当年我与养父所不知道的石头人真相就会由此而彻底打开。”
“如此看来,”
唇角更为轻柔,垣容甚至偏过墨瞳看上卫蜉,“卫姐姐也算是守护一方之人,值得人为你让路,那么此间此事......”
墨瞳一转,垣容向在场之人行上浅礼,“就请垣容私心为请,恳请诸位成全卫姐姐护家之心,勿担弑师之名。”
“放心。”
谢从戎大袖一揽,朝垣容回礼,“既然老板娘之事因京都早有所知,如今又已身死作为交代,事情便不会再有追究之余地。只她一去,曈昽这平衡之地便空了缺,卫姑娘既还心有巫州,不如就由从戎上呈此缺姑娘顶上便是。再至其他所虑,恐在座诸位也没谁能比我谢家来事儿快的去的也广,诸位只管此行赶赴王都便是。”
“那就谢过谢家哥哥了。”
垣容再礼又收礼,又自含温看过众人,“父王封王那日曾抱我登上城南城头以观海,他说阿容啊,你一定要去外面多看看,多走走,不要像父亲这样,终此一生都只能困在这令人固步深陷的海沼中。当时我才四岁,就很是想不通前面眼前分明都是夕阳照粼的无限广海,为何父王要把它比作一步一陷走不动道的海沼呢?大概父王也察觉到了我疑惑,便坐在城阶上同我也说了一个故事,但直至听完到如今,我都没能明白这个故事究竟同海沼有什么联系,诸位不妨也帮垣容断上一断。”
“王女还真是天生的权谋家,”
伏支云嗤然一声,“才收了一个谢家哥哥,又拢了一巫州本家,难不成这会儿还要把我们这些粗汉子也都捞了不成?”
“王树伫立千年,从未有金甲卫叛出制律在先,垣容也从不做此想。”
垣容低眉一礼再而抬眸又道,“史书曾说,以镜为鉴可正衣冠,而此之闻,就名为......”
“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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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个故事,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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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所指,权谋复杂,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