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辰有心带他出来玩,他心里还是挺受用的,于是想了想后说,“啤酒鱼吧。”
“行。”仲辰立刻点头,“你爱吃鱼?”
“主要是想给你补补脑子,数学多考几分。”简子星认真说。
“……”
终于折腾到所谓庄园里,简子星也无力抒发对这座随便挂个招牌就敢自称庄园的山野民宿的抱怨了。仲辰拎着箱子,没让轱辘沾到地上的泥,俩人跟着司机一路往里走。
倒也不算特别破,前后还是有两个小平房的,比较符合农村里大户人家设定。
“今天我们农庄满员哈,你们抢到的是最后一间房。”司机说。
仲辰难以置信,“竟然还有人?”
“你们一共几间客房。”简子星平静问。
“三间。”司机说。
四下一片寂静。
“那也不少了。”仲辰冷漠点头,“竟然还有两伙傻子。”
简子星烦躁地把胳膊肘怼过去,“闭嘴啊。”
有了一路上的心理准备,豪华标间虽然并不豪华,但倒也不至于可怕。
约莫十二三平的小套间,里头一个窄窄的浴室,外边是两张比宿舍床宽不了多少的单人床,中间夹着一个特别窄小的床头柜,大男生睡在床上稍微舒展一下就能把腿架到另一张床上去。
简子星把箱子打开检查小蟹,仲辰走进浴室,叹气道:“好破啊,那个花洒怕不是落了一厘米厚的灰了。”
箱子里一直都有放很厚的防震泡沫,过来一路上人是遭了不少罪,但机器人还好。简子星松口气,把小蟹放好,又掏出准备的洗漱包,走到浴室门口,“你让一下,我放东西。”
“这地真的小。”仲辰侧着身出来让他进去,在他耳朵边嘀嘀咕咕,“床单看着还挺白,但也不知道到底干不干净,万一睡觉浑身起疹子怎么办啊。”
“闭嘴。”简子星抬眼盯他,“你是真想和我打一架?”
“我没那意思。”仲辰说着又瞅瞅四周,“你睡靠窗这张床吧,靠浴室的可能潮。”
一共就十来平,睡哪完全没区别。
简子星放好毛巾什么的,又听仲辰在外头嘶了一声,“床头柜有蜘蛛网。”
他直接走到浴室门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微妙的隐忍,“怕蜘蛛?”
“肯定不啊,我就是感慨,蜘蛛不会在我鞋里结网吧。”仲辰叹气,一屁股在床上坐下,脱掉追星者,在床头垫了两张面巾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鞋子放在纸上。
毫无意义的矫情。
简子星浑身罩在低气压之下,“自己要来的就别嫌苦。”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仲辰叹口气,“是我妈的阴谋,她一直想送我去参加变形记,这是变相达成目标了。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果然不该信她,太阴了。”
“饿得吃糖饼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少爷?”简子星挑眉。
“我吃糖饼的时候也没沦落到这种地步。”仲辰长叹,靠着床头一躺,脚后跟垫在床沿,震惊道:“床还没我长。”
简子星浑身憋气,掀开被子看了眼还算干净,于是也躺在床上。
刚才司机说准备啤酒鱼要半个小时,洗个澡下去吃饭刚好,但他一动都不想动,浑身都疼,脑子里也嗡嗡的,被颠得有点神志不清。
脑袋晕,他就又忽然想起了老爸。
植物人脑子里是什么感觉?会觉得混沌吗?意识不清楚的话,那天对他怒目圆瞪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仲辰把衬衫脱了,里头穿着小黑背心,他揉着胳膊嘟囔,“你看这,青好大一块,我跟十个人打架也没吃过这种亏。”
“闭嘴。”简子星闭上眼睛试图养神。
不知是折腾的还是冻着了,他头疼欲裂,浑身没什么劲,连带着情绪也变得糟糕起来。
老爸是心里一根高压线,稍微往那处探一探,就浑身都透着躁。
仲辰还在旁边不停地嘟囔。
一会问他你身上疼不疼,有没有磕坏的地方。
一会又担心鞋子潮了。
沉默片刻没得到回应,又使劲翻身要看看床到底结不结实。
简子星在某人持续制造的噪音中竟然迷糊着睡了一小会,估计也就三四分钟,但睁眼的一瞬被偌大的抽离感击中,一瞬间忽然恍惚。
天花板很低,在雨夜格外压抑。灯泡黄秃秃的,脏了吧唧。
他整个人都缭绕在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来这了的迷茫之中。
仲辰忽然撑着床探过身子,“哎,你觉不觉得身上痒?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话音未落,简子星就感觉自己身体里一个名为烦躁的水气球啪叽一声爆炸。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他一手撑着床直接跳到三十公分外的另一张床上,沉闷一声响,仲辰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知道什么叫闭嘴吗?嗯?”简子星挤在他边上咬牙恨恨道:“烦得要死,是不是非要打一架才觉得敞亮?”
仲辰一懵,眼神有些困顿,喉结在皮肤下滑了滑,过片刻后他说道:“不是,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啊?我是怕你睡过敏。”
小床很窄,简子星一只手撑在床上,但俩人仍然无法避免地挤在一起。他一条腿压在仲辰另一条腿上,仲辰稍微动了下,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隔得太近,近到能够看见彼此脸上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