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的灯又灭了,简子星心里一紧,零点五秒后旁边仲辰又吹了声口哨,灯又亮起来。
“佩奇。”仲辰悠闲地捏着绳子玩,黑眸亮亮的,“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你瞎了。”简子星收回思绪,无所谓地撇过头。
仲辰感慨一声,“早说怕啊,就不撺掇你跟过来了。”
“这楼的声控灯亮一次时间有点短。”刘逸回头说,“要不咱就一直说着话吧。”
“说什么啊。”李乾坤声音打着颤,“我忽然想起来,这楼走廊里有灯,但楼道里没有,等会咱们还要穿越五次漆黑的楼道。”
简子星闻言瞬间脸色更臭。他抬起没被绳子牵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耳钉,又顺势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宿舍群里说有人又看见那个黑影了。”刘逸拿着手机说,“别搜楼了,大家一起上去。”
“啊!”李乾坤瞬间抱紧两个膀子,“我擦!我好紧张!”
“紧张没用。”仲辰慵懒地笑着,手一拉绳给大家松了绑,一声口哨往上楼的方向,“go!”
手腕的绳子松了,像是忽然少了点什么。简子星顿顿,活动一下手腕,慢吞吞地把手揣进裤兜里。
“少侠帮我拿着点这头。”仲辰把绳子在胳膊上缠了好几圈,又把另一头递给他,说,“太长了,这要是踩一下得摔死。”
简子星看他,“你不能自己拿?”
“我得拿着手机。”仲辰笑眯眯,“等会看到鬼了就立刻百度它的品种和降伏手段。”
简子星懒得和神经病理论,一把扽住绳子另一头。
仲辰竟然还跟他来回扯了扯,哼笑,“拉大锯。”
拉屁。简子星撇嘴。
“刘逸。”他叫住唯一一个靠谱的正常人,说道:“有鬼不大可能,心怀不轨的坏人倒是可能。我们两个手机准备着,不行就立刻报警。”
刘逸点点头,“我已经存好快捷拨号键了。”
仲辰笑眯眯,“这么信赖警察叔叔啊。真是好青年。”
“你不信?”简子星反问。
仲辰勾勾唇角,过一会轻声说,“我特别信。警察是人民的好卫士。”
六人快速上楼,楼道果然如李乾坤所说声控灯全坏。但仲辰那家伙一副没长心的样子,口哨吹着不知名的小调,从一楼一路吹上四楼,哨声衬着六个人错落的脚步,倒是没有想象中可怕。
每上一层,口哨就变一次调。简子星平时听歌狂魔,流行嘻哈古典乡村中外电子他都听,但愣是没听出仲辰在吹什么。
但挺好听,懒洋洋的嚣张,和他人一样。
上了四楼,仲辰怕惊动上面的人,不吹哨了。六个人两两一排上楼,前面的松阳阳和李乾坤拉着友谊的小手,哆嗦出相同的节奏。
绳子一头攥在简子星掌心里,硌得有点疼。
他瞥眼看过去,仲辰正不甘寂寞地拼命扯绳子另一头,把简子星拉着绳子的手扯到他身前。
“你纯是有病。”简子星低声道,一使劲把手扯了回来。
仲辰一使劲又扯了过去,“是吗?”
“!”
简子星简直无法理解这人的神经质,一抬手又扯了回来,仲辰笑着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紧绷的小臂肌肉,蛮横地又扯过去。
“你自己玩吧,我松手了。”简子星说着就冷漠地撒开手,仲辰笑眯眯把绳子另一头收起来,说道:“不玩就不玩呗,反正也到了。天天假正经,憋不憋屈啊。”
简子星懒得回他,六个人已经站在了天台门口。
门虚掩着,但有浅薄的月光顺着门缝泄入,楼道里不算百分百黑暗。
简子星稍稍松了口气。
刘逸回头压低声音冲底下的四个人说,“你们别出声,我和飞尘先进去看看。”
马飞尘坚持,“我开门,有事你们就跑,我不怕。”
“我可求求你们了,要开就快开。”仲辰打了个哈欠,“你们是阿里巴巴吗,开个门还要念芝麻开门。”
“开就开。”马飞尘咽了口吐沫,手握在圆形生锈的把手上,闭闭眼,而后猛地把门推开。
月光倾泻而入。
天台上有一阵阵夏夜清凉的风,能将英中整片校园收揽于眼底。
简子星的视线穿过前面两人身子中间的空隙,看清了天台上的“鬼影”,而后愣了一会。
天台上说话的两个大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后面站着六个半夜来探险的小崽子。
老马坐在天台沿上,两条腿搭出去,像个老小孩一样晃着,“胡主任,你悟了吗?”
“没有。”胡秀杰站在他旁边叹气,“跟你在这换位思考好几个晚上了,我还是只觉得那孩子心理素质不行。就算家长方式不对,但也不至于寻死觅活……就是惯的,爹妈打一顿就好了。”
老马摇摇头,“我倒是有点悟了。”
“这地方多高啊,站在这顶上,看底下那一张张扬起来的脸,是不是就像你们物理卷子上那些带电小球那么大。”老马说,“你记得马飞尘那天跳楼的时候说什么吗,他说他的同学们都考走了,顶尖大学人中龙凤。可能,孩子嘴上说父母不理解,但心里是自己不能原谅自己,觉得自己一个三班前几名,最后考了倒数第一,n大都降到重本线了,在他的圈子里那是闭着眼睛都能考上的,结果愣是没考上,特别跌面。”
马飞尘的身子僵了一下。
胡秀杰叹气,“同学间哪有那么多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