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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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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婢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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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慧觉和尚所言,他不便对秦夫人细说,只得语焉不详地一句带过:“傅侯与我同为武将,麾下各有兵马若干,还是避嫌为好。”

秦夫人毕竟聪明,一点就透,她听了这话,哑然半晌,悻悻地道:“让我白欢喜了一场,偏你事多。”

她又不死心,这个不行,马上再来一个:“杜贵妃前些日子召我入宫叙话,当时云都公主亦在场,为我端茶奉水,温存可人,依我看,若说傅家有忌讳,那不如娶了公主,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六宫之中,杜贵妃是萧皇后之下第一人,甚至比萧皇后更受高宣帝宠爱,她生了魏王和云都公主两个皇嗣,其中云都公主聪慧美丽,在众子女中独得高宣帝欢心,连太子都要退让一射之地。

高宣帝看重秦玄策,曾欲以云都公主许之,此事当时虽不了了之,但杜贵妃仍多方旁敲侧击,显见得十分有意。

“公主更不可。”秦玄策连眉毛都没动弹一根,冷静地道,“莫看她如今对您恭顺,若真要嫁入我们家,即便母亲您,在这个儿媳面前也要低一个头,此事断断不能忍。”

秦夫人听得怔了一下,又是生气、又是感动,笑骂道:“这会儿倒懂得孝顺了,别当我不知道,你拿我当借口呢。”

她接连受挫,不禁有些气馁,但不肯死心,想了想,试探地道:“你娶亲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但身边总得有个贴心的人来照料,我给你的那个通房丫头阿檀,在你身边也服侍了个把月了,看来你还算中意,可曾收用过她?”

母亲的问话单刀直入,叫做儿子的头上都要冒烟了,好在秦玄策一向稳如泰山,无论心中如何,面上依旧一脸肃容,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一丝动弹。

“那婢子日常扭捏作态,哭哭啼啼,性子十分矫情,令人见而心烦,不过尚有一技之长,勉强可堪留用而已。”他用冷漠的语气下了个定论,“我并不中意。”

秦夫人又气又笑:“依我看,通天下的女子在你眼里都是矫情的,怎不说你自己难伺候,又硬又臭,才真真令人见而心烦。”

秦玄策从善如流,马上起身:“那儿子先告退了,母亲切莫心烦。”

他这下走得特别快,秦夫人叫都叫不住。

三月初三,上巳节,应是繁花袅袅一片春、长安水边多丽人之日,时人多有踏青赏花、水边宴饮之风俗,就连秦玄策这样端方严肃的人,一早也被友人叫出去了。

这天的日子对阿檀来说是特别的。

大将军不在家,她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恰好园子里的芍药开了,她采撷了一朵,悄悄地簮在发髻上,临水顾影,自觉得挺漂亮,正美滋滋的时候,却见陶嬷嬷过来了,又慌慌张张地摘了下来,藏到身后去。

“你躲在这里作甚,行迹鬼祟,十分可疑。”陶嬷嬷年纪大了,看见小丫鬟小厮们贪玩,总爱絮叨两句。

阿檀赶紧表忠心:“二爷出门去了,说了午膳也不在家用,我的分内活儿都干完了,这会儿闲着,嬷嬷有什么事情分派,我这就去做。”

“活计没有,就是有话要嘱咐你。”陶嬷嬷把阿檀拉到边上,郑重其事地道,“前天二爷和老夫人提及,说你日常扭捏作态,哭哭啼啼的,老夫人吩咐了,要我好好训诫你一番,赶紧把这矫情性子改了,不许再惹二爷心烦。”

阿檀听得人都傻了,眨了眨眼睛,小声分辨:“这可冤枉我了,我对二爷一向战战兢兢、恭恭敬敬,无一处不尽心,只是二爷挑剔,总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我也没有法子……”

她鼓起腮帮子,忍不住叽咕了一句:“到底是谁矫情呢?”

作者有话说:

你们说,到底是谁矫情呢?

第22章

陶嬷嬷一指头戳在阿檀的额头上,把她戳个踉跄,佯怒道:“大胆,这话是你说得?二爷对你有这诸多不满,必然就是你做得不好、不对、不到位,你要仔细反省,打点起十二分心思,对二爷加倍温存体贴才是正经,别想着狡辩。”

阿檀摸着额头,撅着嘴,心里很有点委屈,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小心翼翼地道:“嬷嬷说得对,往日我对二爷没有伺候周到,疏忽了,若不然,今日我这就出门,给二爷添衣裳去。”

“添什么衣裳?”陶嬷嬷不明所以。

阿檀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天:“喏,您看,云多了,起风了,二爷早上出门的时候外头只穿了罩袍,这会儿冷了,给二爷添衣,不是正显得我体贴备至吗?”

陶嬷嬷抬头看了看天,嗯,很好,晴空碧染,云絮轻薄,微微有风,正是春日好光景,她差点气笑了:“难为你想出的借口,挺好的。”

阿檀扯了扯陶嬷嬷的袖子,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嬷嬷……”

艳色倾城,娇声软语,莫说男人,陶嬷嬷这么一个老婆子,腿也要软,她笑着“啐”了阿檀一下:“我不吃这套,你有本事,到二爷面前撒娇去。”

虽知道阿檀八成是要出门贪玩,但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陶嬷嬷也不忍苛责,勉强点头道:“好了,去吧,二爷今天和周家大公子到曲江畔的登云楼喝茶,我叫二门外给你备马车,你到屋里给二爷找件厚实衣裳送去。”

阿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宛如花都开了,也不知道她高兴什么。

曲水江畔,三月天,花木扶疏,草长莺飞,远处青山黛,近处碧水流,正是春光大盛时。

长安城里的小女娘们三两成群,身上绮罗裙、发间花钿螺,豆蔻年华,青春好嬉闹,在岸边结伴玩耍。

傅锦琳和二房、三房的两个妹妹也一起出来游乐。武安侯府气派大,一大群丫鬟奴仆捧着香炉、纨扇、水瓶等物件,在后头簇拥相随。

曲江中来往轻舟,或有少年郎乘舟而过,女郎们见其风姿出众者,往往以花果投掷,欢笑不绝。

二房的妹妹傅锦心见了,用帕子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这些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见着那些个歪瓜裂枣的就轻浮起来,真真叫人笑话,依我说,只有像崔表哥这般的,才值得投之以桃李。”

她转过来,朝傅锦琳挤了挤眼睛,故意大声道;“琳娘姐姐,你说是与不是?”

崔明堂一路跟在傅锦琳的身边,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和煦如春风,此时听了,也只是笑而不语。

谦谦君子,如冠上明玉,如淇奥绿竹。

傅锦琳含羞带娇地看了崔明堂一眼,面色绯红如朝霞。

母亲崔氏在生傅锦琳的时候因难产亡故,舅家对这个外甥女格外怜惜,虽然舅舅崔则远在安南,却时常托人送信送礼、嘘寒问暖。

这回大表哥崔明堂春闱殿试,得皇上钦点,高中头魁,崔则为此进京,向傅老夫人致意,想将傅锦琳聘回崔家为宗子妇。

傅老夫人本有意和秦家结亲,但暗示许久,秦家却始终没有回应,家中姐妹原来有嘲讽之意,这下子都变铱誮成羡慕之情了。

清河崔氏,累世豪族,钟鸣鼎食之门。崔则为崔氏这一代的族长,更是身居安南节度使高位,长子崔明堂生得芝兰玉树,又是新科状元,眼见得前途无量,总算替傅锦琳将颜面挽了回来。

今日是傅锦琳的生日,亦是上巳节,崔则特意嘱咐儿子陪伴表妹出去玩耍,为此,傅锦琳着实刻意妆扮了一番。

她梳了长安城最时兴的朝云近香髻,簮了一朵重瓣芍药花,身上穿的是一袭团花雀金纹绣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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