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系、广告系、国画鉴赏……”
小胡子列举了好几个,可听起来都不怎么靠谱。
又有家长问:“那得花多少钱啊?”
小胡子估算:“看是哪个学校了,好的要二十几万,稍差一点的八/九万。”
这不是一笔小钱,几个家长一时都有些犹豫。
小胡子又把画室的校长跟主任叫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做思想工作。
终于有个家长听得慢慢动摇,继续追问下一步。
讲到如何签订协议时,小胡子突然发现:“莫晗呢?讲到最重要的一步了,她怎么不见了?”
一个男生说:“她刚刚说去上厕所了,一会儿回来。”
小胡子点点头,说:“好,那先不管她了,我们接着说。”
*
莫晗失踪了整整三天,不来画室上课,电话也打不通,人间蒸发一般。
与她亲近的人中,周远安只认识莫小杨,一时竟不知道上哪去找她才好。
身边的坐位一直空着,本子上还留着她以前胡乱画的一些东西。
列举着第一志愿是什么……第二志愿是什么……
这种感觉真糟糕。
李越海人脉广,很快用各种渠道打听到莫晗这几天在一家酒吧里做兼职。
可他也听说了她没考过合格线的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那天在她面前炫耀的行为太愚蠢。他比她高五十分,而且不是正大光明的成绩,以什么立场安慰她?
知道莫晗在哪,李越海却不敢冒然过去找她,听说周远安也在找她后,便把地址告诉他了,并且交代他务必把人带回来。
傍晚时落了一场雨,桐关的冬季不会轻易下雨,一下雨肯定是又要降温。
周远安转了两趟车才找到李越海说的地方,莫晗为了不遇到熟人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区来了。
他从车上下来,寒气侵体。他撑起黑伞,紧了紧身上衣服,走进眼前这条红灯绿酒的酒吧街。
天寒地冻,却丝毫没有影响男女们作乐的心情,他们在舞池里唱唱跳跳,忘情地扭动身姿、甩着头发。
这里跟莫晗常去唱歌的那家轻酒吧大不相同,来往的人更加良莠不齐,娱乐方式也更成熟疯狂。
周远安费劲地在嘈杂的人群里挤来挤去,目光越过一排排头顶,四周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最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死角里找到莫晗。
来的路上周远安看到好几个穿着露脐装和超短裙、打扮得像足球宝贝的女服务员,应该是专门推销酒水的。
莫晗此时也跟她们穿着同样的服装,因为个子高,那条短裙穿在她身上更显暴露。
她从驻唱歌手摇身一变,变成卖酒女了。
前者有鲜花和掌声,但赚的少;后者得看人脸色,可赚的多。
莫晗初来乍到,卖的数量比不过别人,也不敢进包间,只能在迪厅周围拉一拉散客。
她那一桌坐了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满脸酒气,全部色眯眯地盯着莫晗看,其中有一个甚至公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几个男人喝完酒了还不罢休,又拉着莫晗的手,非逼着她表演一段舞蹈,否则不放她走。
莫晗怎么可能顺了他们的心意,她想走又脱不了身,跟几个人拉拉扯扯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
周远安一直在远处静观。
看着她涨红了脸想骂人的样子,还有她捏紧了拳头却忍气吞声的样子。
每一个都是他没见过的莫晗。
她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哪个又才是真正的她?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周远安身边走过,不小心撞到他,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周远安侧过头看,男人怀里也抱着个跟莫晗年纪相近的女孩,化着浓妆,脸上挤着谄媚的笑。
这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周远安抬腿朝莫晗走去,没几步就走到桌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拉着她往反方向走,“跟我来。”
莫晗另一只手还被人拽着不放,整个身子顿时拉成了大字型,她愕然地看着周远安,“你怎么找到这的?”
周远安不回答,“出去再说。”
桌边几个男人顿时不满了,站起来问:“你是谁啊?”
“我是她哥哥。”周远安不紧不慢地回答。
又补充道:“她还是未成年,如果你们不想被告的话,最好自重一点。”
“……”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惹这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兴致恹恹地松开了莫晗的手。
周远安拉着莫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