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富升钱庄的东家却是平安州人,此时并不在京都,萧景云等人过去的任务之一就是调查富升钱庄的东家的家族根底。
腊月十六时,周天福听说查到富升钱庄上去了,在刑部天牢中企图自杀,幸而他是要犯,看守严密,被牢头救下。
萧凯倒是消息灵通,在第二天前往刑部特殊照顾的天牢里探望周天福,他自然不是周天福的好友才这么关心他。他好奇心太强了,他家已经参与这个案子,儿子因这相关的窝案过年还前往平安州公干,他很想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萧凯看看歪躺床上的周天福,周天福见是他侧过身去。
萧凯道:“你熬过了这么多刑,原来也并非一点都不怕死,不然怎么会选择用腰带来吊死自己。其实寻死的方法很多,比如用力往墙上撞个脑浆迸裂、面目全非。”
周天福身子一颤,萧凯又道:“既然已经查到富升钱庄了,相信一切都会明朗,你现在不招出背后的事,将来也不用你招了,你自去撞得脑浆迸裂而死吧。朝廷自有能耐查清一切,只不过所有人到时就罪无可恕,要诛九族了。”
周天福身子轻轻发抖,萧凯又道:“你若只是贪污,并未沾其它的事,反做污点证人,你至少还能保命。”
萧凯说完叹了口气,转身要离去,周天福转过头来看他,萧凯却敏锐地发觉回头正对上他的面庞,一双深邃的大眼。
徒元义让淳于白和欧阳磊监视打探沐恩公府,关于私事上也要事无俱细。家家户户腊月十六也开始卧炕头了,二侠却不惧严寒,夜探沐恩公府。
现在没有证据沐恩公与周天福案有关,锦卫衣只是暂时软禁,没有抄家。锦衣卫虽然进府来拿过东西调查,却没有查出有效的证据,但是二侠却经验丰富、配合默契。
他们先是摸到通常人们认为的重地书房摸索,从墙面到地砖到房梁无一不查过去,但未摸索到什么疑点,两人闪身出来就前往卧房。
二侠能将帖木儿王子神不知鬼不觉从会馆中摸出来,要进杨怀古的卧房倒是不难。
二侠发现杨怀古居然是和夫人分居的。杨府中也没有那乌七八糟的事,从前倒是有两个妾,不过都病逝了,后来都守着夫人过日子。三十五岁后杨怀古笃信佛教,清心寡欲,也少进夫人的屋子。
二侠脑子在沐恩公夫人院子见不到杨怀古,就往他另僻的起居院子寻去。这院子里也修了佛堂,与沐恩公夫人的佛堂又是不同的。
两人见杨怀古已经入睡就摸进佛堂,因为佛堂是杨怀古除了书房之外呆得最多的地方。
两人江湖经验丰富,拿着宝剑轻敲地板,因为这佛堂是独立的一座屋子,若是有密室自然是地下室。
欧阳磊摇了摇头,两人不禁微有气馁,正要退出佛堂,却忽见矗立在前堂的一座文殊菩萨像,据说是杨怀古从五台上请来的。
二侠对视一眼,上前探究,但见这座菩萨像有两人大小,居于莲花高台,如山一样威压。
淳于白跳上莲花台,试探发现菩萨像倒是实心的,欧阳磊轻声提醒底座。淳于白说:“这东西挺重的,我一人不能无声无息搬开,怕惊扰了人。”欧阳磊只好帮忙,两人配合默契,一齐使了内力将佛像搬开,这佛像只怕有八百多斤。
欧阳磊掏出一颗夜明珠照明,见那莲花台下果然有门道,二侠心中大喜,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们撬开厚厚的大理石隔板,就是一个幽深的入口,两人刚要下去查探,忽然哧哧一声,破门飞来几个铁莲子。二侠连忙翻身跃开,二侠忙纵身出佛堂,就见夜色下一个黑影向他们袭来。
二侠功夫之高,只有徒元义能降住,却发现这黑衣人招招狠辣,舞着一把长刀大开大阖。
“东瀛人!”交锋三招过后,淳于白惊呼出来,正是他出口时,却在暗处又跳出一个黑衣武士加入战局。
四人顿时混战成一团,二侠虽然是绝世高手,精于内家功夫,但是发现对方功夫诡谲,常有中原人思维之外的时候来一个突袭。
两人应付起来一时也手忙脚乱,打了足有半刻钟,杨府居然没有下人闻声过来,也真是奇了。
二侠战过几十招,渐渐适应对方的武功风格,心下镇定起来,将他们的武艺俱都发挥出来,两个武士自然不是对手,但是他们又施展忍术遁身。
此时正值夜里,更加方便了忍术的迷惑性质。淳于白心里挂念着皇上交代的任务,并且他们再不通政治也明白,杨家倒下后,宸贵妃必然登顶后位。不论是萧家还是二侠,自然是希望宸贵妃当皇后的。
二侠若是年轻个哪怕十岁,只怕还是争强好胜为先,但在此时却是大局为重,在欧阳磊的护卫下,淳于白拿出腰间的信号放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飞上空中。
在附近监视的值夜的锦衣卫看到,也连着放出信号弹,很快传到锦衣卫总部,连东厂的探子都看到了。
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赵贵听到属下来报,连忙亲自带人赶来,而本就当值监视任务的锦衣卫则是直接闯进了沐恩公府里来。
……
徒元义是个勤政的皇帝,原本高宗的时候,在腊八过后就封笔了,也不早朝,但是他登基后起码是要过腊月十五,甚至腊月二十。
原本他今日起来举行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却听王福来报说沐恩公府已经有发现了。
王福是东厂的人,赵贵带人去和锦衣卫争功,总要留下和皇帝汇报的人。
徒元义虽然预料此事不会简单,但是听到被证实杨怀古有问题,他仍然心情复杂。
“有何发现?”
王福躬身道:“据前方传来消息,淳于大侠和欧阳大侠夜探沐恩公府,在他的佛堂找到密室,来未下去,就遭到东瀛高手的阻止。”
徒元义凤目瞪大,喝道:“东瀛高手?可擒到了?”
说起这东瀛,真是新仇旧恨交加,百般纠缠。前明时扰我华夏沿海,为祸百姓也就罢了,在本朝真宗开始也不停歇,且又与台湾周氏往来颇多,而在后世与后金海战,伤的却是中华元气,徒元义恨后金,却也恨日本。
徒元义暗想:难不成平安州当年其实并不是他所知的官匪勾结,杀良冒功,贪污军饷?当年事情被告发,他下旨彻查,后来平安州节度使就自杀身亡了。
徒元义细思极恐,背上冒着冷汗,正在这时青璇来报:“皇上,贵妃娘娘醒了,发现皇上不在,又……那……”
青璇都不好意思说了,贵妃娘娘怕是变回三岁了。
徒元义无奈,先回寝殿,就见邢岫烟在寝殿不安地来回度步。徒元义突然得到消息,此时都还没有穿上天子冕服,也不用端住。
“秀秀,才至卯时,你起来干什么?而且还不穿好衣服,受了凉怎么办?”
徒元义将人打横抱起,放回龙床上,邢岫烟说:“七郎,我睡不着。”
徒元义问道:“怎么睡不着?”
邢岫烟摸了摸肚子,说:“我梦到孩子没了……我原来也没有很想生宝宝,可是梦里孩子没了,我好伤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徒元义道:“梦都是反的,你放心吧,朕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还有你这个小傻瓜,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当然在意,还用问为什么吗?你爱他,是一个母亲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