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孝公主知道现在是不能得罪宸贵妃的,母后千叮咛万嘱咐,不然要是宸贵妃使坏进了谗言,她将来的婚事真会大有问题。
就算有太后撑腰,但是嫁得不顺遂,不是合心意的人,有人撑腰又顶什么事?而且不受宠的公主最容易被边缘化,如上一回九姐得封号,她一人是光头公主学里人人背后瞧不起她的尴尬她再不想有了。
黛玉微怔,想了想说:“自然没有人家养着这么多鸟。但外头天高海阔,想那山林之中不知有多少珍奇的鸟。”
和孝说:“山林之中再多的鸟也不是你的,可是这宫中养着的便是我们皇家的。所以说君臣有别,皇家拥有的东西,并不是平常人可以拥有的。”
和孝这话倒也不能算是为难邢岫烟,自觉到皇兄面前她也不怕。
黛玉虽不知和孝公主是何意,却不违逆,只点头说:“和孝公主说的极是。”
大公主说:“天下都是我父皇的,其实外头的东西也是我父皇的。”
邢岫烟说:“话虽如此,你父皇要什么东西也是要用钱买的。”
大公主有些不甘心,说:“那是父皇对百姓的恩典。”
二公主却好奇问:“既然天下都是父皇的,父皇要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要用钱买?”
邢岫烟道:“当然要买呀。天下是你们父皇的,所以他能向百姓征税,但百姓纳税之后剩下的东西却是自己的劳动所得,理应尊重他们的权益。如果天子对着已经尽了贡奉君王的义务的忠诚百姓任意强取豪/夺凌/辱,便不是明君。天下是天子的这句话如果是至理,那么天子是属于谁的呢?”
大公主看着宸贵妃,到底以前得徒元义怜惜,孩子性,道:“父皇应该是我母后的,我母后是父皇原配嫡妻,母仪天下,自然与你们妃子不同。”
二公主却不敢说这样的话,在场的太监宫女无不凛息,以宸贵妃娘娘独宠后宫的架式,她若动怒,大公主可也受不得好。
宸贵妃倒只淡淡一笑,说:“果然是孩子。”
说着继续往前走,不与大公主争辩,一群人浩浩荡荡通过这附近的一个门出了园子。
一出园子,就见两个男孩却正在园外,各跟着个随身太监,正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两人见是宸贵妃领着几位公主,拱手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两位皇子不必多礼。”邢岫烟淡淡道。
黛玉、石慧垂首福身:“臣女参见两位殿下!”
两位皇子闻声就看过去,邢岫烟知道皇子的早熟,不想让两位妹妹沾上事,不着痕迹地挡了挡,淡淡道:“两位皇子请便。”
大皇子徒晖却问:“宸贵妃娘娘今日怎么有雅兴进御花园来逛逛?”
邢岫烟不喜大皇子,淡淡说:“天气好。”
大皇子又道:“前日,先生教我们书画,据闻贵妃娘娘书画双绝,不知可否指点我们一二。”
邢岫烟说:“本宫这点微抹之技登不上大雅之堂,二位皇子的先生胜本宫百倍,不必舍近求远了。”
大公主说:“晖弟,宸贵妃虽然擅书画,又不是什么名家,你找她请教什么?”
大皇子道:“女儿家心思精细,纵使名声不显,也未必不如盛名男子。”
黛玉听了,还道这是一个与贾宝玉差不多的男儿。
邢岫烟带着一群人走后,二皇子倒问大皇子:“大哥,宸贵妃娘娘的书画有这么好吗?”
大皇子目光幽深,冷冷抿了抿嘴,道:“她自然与旁人不同。不然父皇后宫三千,怎么就独爱她呢。”
那事过了半个月,他天天提心吊胆,但最终什么事都没有,五日前父皇还带他和二弟去军营,待他比二弟重视。她真的没有在父皇面前说过他的坏话。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徒晖因为担心和愤恨想着她,最终又是白白小人之心,想回头时,心中的影子却去不掉了,她不是个让人容易忘的人。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
在御花园游玩时,黛玉、石慧二人却要去更衣。事毕,黛玉在一个宫女的跟随下出了屋,石慧却还在屋里,不由得等等。
正在这时,却见贾元春过来了,皇后也回宫休息去了,她才跑来这边,想和黛玉说上几句话。
黛玉并不认识她,但是贾元春看着她目中含泪,说:“表妹……”
黛玉这才细看她一眼,但见她长得和宝玉极象不由得啊了一声,说:“你是元春表姐?”
贾元春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说:“今日见到表妹,虽事出突然,但叫我进宫十几年,头回见到亲人,我亦欢喜。”
黛玉是个纯善的姑娘,将心比心,不由得问道:“外祖母她们也很挂念表姐,表姐近些年过得好吗?”
贾元春走上前来,说:“表妹,若是不急着回贵妃娘娘那,咱们表姐妹就到那边说说话吧。”
黛玉犹豫,她在等石慧,再说这可是皇宫,比之贾府更要步步谨慎,出个什么事也是给大姐添麻烦。但是贾元春十几年未见亲人,她温言提议,她又不好拒绝。
贾元春到底是心细之人,说:“表妹让人向和敏县君报个信,请她稍等等你便好,我只是想和表妹亲近亲近。”
黛玉这才点点头。
贾元春带了黛玉在一个偏僻的小竹丛后说话,贾元春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好似她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贾元春眼泪又流下来,好似又在强笑,黛玉心善,但想若是自己一进宫十几年不见爹爹,那种苦她也承受不了。
黛玉不由得软语:“表姐莫要哭了,你我能相见也是一场造化。”
贾元春抹泪道:“未想进宫十几年,便是与亲人不得再见,再见亲人就已经物是人非。但想敏姑妈和姑父当年还未离京,亦是对我多有疼爱,没有想到我一进宫来,与敏姑妈竟是永别了!”
黛玉听她说起母亲,不由得心中一酸,也不禁落泪,贾元春像是失言,说:“表妹,是表姐失言了。”
“无妨,母亲去逝多年,我亦早接受这个事实。”黛玉擦着眼泪说。
贾元春道:“我如今身在宫中,不得与祖母爹娘兄弟相见,见着表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