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囡愣愣的看着她爹,旋即瘪着嘴要哭不哭的跑到一旁看热闹的二河跟前:“二哥,你要是不帮我说话,回头我叫阿姐折腾出专门在夏日里吃的东西,叫阿奶不给你娶媳妇儿!”
二河先是愣神,而是则是又好笑又好气的拿手指戳她脑门:“求人是这么求的?你以为我会怕你?阿奶已经决定的事儿没人能改变,你个小破丫头!”
“那我……”三囡想了想,又道,“那就等二嫂子进门了,我跟二嫂子联合起来收拾你!”
“哈哈哈哈!”大河直接笑疯了,见妹子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瞅着他,登时伸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笑道,“你也是个傻的,求他做甚?你忘了你大嫂娘家就是养牲口的?回头正月初二,我陪她回娘家去,到时候帮你问个明白。”
三囡这才想起,自家大嫂娘家原就是山里人,倒不是说专门养牲口的,而是各种比起他们这些住在山下的人,对各种牲口更为熟悉,指不定他们家就有羊呢!
当下,三囡便养着笑脸求道:“那大哥回头帮我瞧瞧大嫂娘家有没有养羊,我想要小羊羔,半大的更好。对了,我有钱的,先前阿姐帮我腌了鹅蛋,还做了黄金烤鹅蛋,都叫阿爹摆在摊子上帮我卖掉了,我攒了好多钱!”
大河故意逗她:“原来我妹子这么能耐?不过,你攒钱难道不是为了来年开春买鹅崽子吗?”
这个说法也没错。三囡一脸的为难。
“那你回头问问芸芸,看她有啥办法。”大河也是个坏心眼的,眼见自家堂妹给他们找了那么多活儿,虽说干的还是很开心的,可到底还是想看周芸芸的笑话,当下撺掇三囡去为难周芸芸。
三囡果然上当了,回头就蹬蹬的跑到灶间来寻周芸芸讨主意。
不想,听了三囡的话,周芸芸只笑道:“那还不简单?你既买鹅崽子又买小羊羔不就结了?对了,你还可以跟大金合作,他那头还有鹅,先前他忙,一直叫你帮着他养,索性你跟他商量商量,花几个钱买来得了。还有,要是开春你的钱不够,也可以跟大金去商量。他卖爆米花很是攒了一些钱,又不打算买家禽牲口,你借一部分,回头跟他说好分几次还清,再拿吃食当利息请他吃,他一准不会反对。”
“真的吗?要是他不相信咋办?”三囡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周芸芸又给她出主意:“那就跟他说,要是还不上钱,拿你的大花抵给他,这下他一准相信。”
这话一出,三囡直接哆嗦了一下:“大花是我的!哦,我懂了,大金也知道我最喜欢大花,要是跟他说,不还钱就给大花,他一定会信的。”瘪了瘪嘴,三囡要哭不哭的道,“我还不如把我自己给他!”
“噗!你可以试着跟他商量一下。”周芸芸随口道。
还真别说,三囡素来都相信她,这回自然也不例外,很是将这话听了进去,回头就寻了个空档将大金唤到一旁商量起这事儿来。
大金倒是很痛快的表示,钱可以借,好吃的也可以不要,不过要求到时候每天给他一个鹅蛋。
三囡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之后,大金又很好奇的问她:“你家大花为啥不会孵蛋?”
这是个好问题。三囡回头闹了她娘好久,终于磨出了一个答案,她买的全都是母鹅,就算孵蛋……那也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不是大花不肯孵蛋,而是大花不蠢。
虽然没听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不过有一点三囡倒是明白过来了,那就是来年开春买鹅崽子的时候,一定要多买一只公的。至于为啥只买一只,那当然是因为公的没用,光吃不下蛋,愿意养一只已经是三囡的底线了。
这一年的年关,周家过得格外热闹,原因除了这一年赚了钱买了田盖了房外,更重要的是,在大年三十这一晚,周家阿奶再度发起了压岁钱。
要是搁在旁人家中,压岁钱那都是给小孩子的,且多半都是给俩铜板,既图个彩头又能叫孩子买两块糖甜甜嘴儿。可周家却不同,准确的说,是周家阿奶的想法异于常人。
她发压岁钱都是按着人头发的,一人一份,除了她自己之外,人人都有,包括已经三十好几的周家大伯。
周芸芸倒是觉得,周家阿奶这是借着发压岁钱的机会给大家发红利,毕竟这年头的大家族完全没有干活发工资的说法。既是白出力给家里干活,当然要发点儿钱不犒劳一下。至于衣裳和好吃的则应该算是福利,毕竟跟今年家里的收益相比,这点儿真心不算啥。
拿了周家阿奶新给的闪亮亮的小银锭,周芸芸向三囡招了招手,又将先前那块一并掏出来:“两个二两的小银锭,算是我入的份子钱,正好你多买几只羊,记得买大的,要领回家立马能产奶的那种。”
三囡开开心心的接过了周芸芸的银锭子,连她自个儿的那份在内,回头又得了大金那一份,再加上她先前攒的一大包铜钱和银角子,在周家众人散去以后,跑到她爹娘房里,全一股脑的全给了她爹。
周家二伯是懵的,他当然知晓自家闺女攒了一笔钱,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
“她娘,先别忙着睡,过来帮着点点你闺女有多少钱。”
听得唤声,二伯娘赶紧拨亮了油灯,过来帮忙。结果,才一看到包袱里头的钱,她就傻眼了:“哎哟我的亲闺女哟,你这是上哪儿去打劫了?”
灰扑扑的土布包袱里全是钱,最显眼的就是六个二两重的小银锭,分属于周芸芸、大金和三囡本人。其次则是乱七八糟一堆大小不一的银角子,最大的有一两重,小的也有几钱银子,至于铜板更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姐给了四两,大金也给了四两,其余都是我自个儿攒的!”三囡一脸嘚瑟的扬着头,指了指包袱催促道,“快帮我数数呀,我不会点重!”
三囡的算筹是跟着三河学的,素日里周芸芸也有教过她一些。无奈的是,在没有秤的情况下,指望她用手掂量一下就知道重量那是不可能的。
周家二伯神色复杂的瞅了瞅他闺女,转身去拿了先前出摊卖麻辣烫时用过的小秤。也亏得他已经做了近一年的买卖了,对于点重已经很熟练了。饶是如此,归整这一堆钱还是费了他不少的劲儿。
“一共二十五两银子,两千七百二十三个铜板。”
点完了重,周家二伯更无奈了,虽说这里头有八两来自于周芸芸和大金,有四两则干脆是周家阿奶给的,可剩下来的十三两银子并两千七百多个铜板,却是实打实三囡赚来的。
这还不算,三囡还有二十多只鹅呢!
二房俩口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在此之前,就算他俩知晓自家闺女见天的瞎忙活,也知晓她很是赚了点儿钱,却万万没想到竟会有那么多。
撇开借来的和周家阿奶给的压岁钱,三囡这一年下来,除却添了二十多只大白鹅外,还赚了十五六两银子。要知道,庄稼人一年到头也不过攒个三五两银子,要是遇到年景不好,指不定丁点儿余钱都存不下来。
当然,账也不是这么算的。毕竟旁人家都是要吃要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用钱,还要置办衣裳鞋子被褥等等,除却开销,能攒下的钱自然就少了。
而三囡,吃家里的喝家里的,除了买鹅崽子之外,她这一年就没花过一文钱,再加上她原就没有本钱,不存在毛利纯利问题,等于赚来的全是她的。
饶是如此,作为一个稚龄小女娃,她也算很能耐了。
“行了,咱们这闺女算是养出来了,就算瞅着黑乎乎脏兮兮的,胖了点儿馋了点儿,长得也不好看,针线活儿更是拿不出手,可好赖有这么个本事,往后倒是不用发愁她嫁不出去。”周家二伯由衷的感概道。
“坏爹!阿爹最坏了!!坏坏坏!囡囡不理你了!!”三囡本来还想叮嘱她爹帮着换下整钱,以及万一大嫂娘家没那么多羊羔,还要另外寻卖家。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叮嘱,就得了这么一通话,气得她连连跳脚,索性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二伯娘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你这人哟……知晓的说你是在夸闺女,可这话听着可真不像是好话。就算咱闺女不在乎美丑,你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长得不好看罢?”
周家二伯不满的嘟囔了一声:“这算啥?我这还只是说她长得不好看,我还没说她长得丑呢!你说说看,咱们老周家三姑娘,大囡脾气是坏,人也不行,可人家模样就是好。还有芸芸,头两年瞧着还一副小孩样儿,今年我咋感觉她一下子长大了?瞅着就像是个半大姑娘了,不像咱闺女,跟个疯小子一样。”
“行了,我记着这话了。回头她要是再得了好吃的,给我不给你,你也别埋怨。就你这样,她不记仇就不错了。人还说呢,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个当爹的还嫌弃闺女长得丑了?再说,她那是没打扮,我闺女要是弄得干干净净,穿上好衣裳,一准儿也是个美人胚子。”
“呵呵,然后一个眼错不见,她就原地打了个滚儿,变成了泥猴子?”
二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