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囡可没周芸芸那么麻烦,她只两眼放光的盯着周芸芸手里的好吃的,直至拿到手里。
周芸芸很是大气的给了她两串,看着个头特别大,金灿灿的格外抢眼,可实则不过就是俩土豆,真没啥好稀罕的。
……真的吗?
这厢三囡一边吃着一边出了灶间的门,那厢周家阿奶刚走出堂屋打算往外头去,隔着几步远就看到自家小孙女手里举着两串金灿灿的东西,一下子就把没咋见过世面的她给震住了。
“这是啥?!哎哟你个败家玩意儿,这么金贵的东西就给吃了?快给我,别吃了!!”
一把夺过三囡手里的“金贵东西”,周家阿奶是越看越心疼。
三囡下嘴太快了,还不是啃完一个再啃另一个,而是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就算周家阿奶及时把东西夺了过来,可瞧着这跟狗啃过似的金贵东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恨不得立马抽死眼前这败家玩意儿。
偏生三囡完全没有领会到阿奶此时憋屈的心情,眼见到了嘴边的吃食居然被夺了,登时哇的一声哭出来,还边哭边控诉:“阿奶坏!阿奶是个大坏蛋!抢我好吃的,坏蛋!那是阿姐给我的,是囡囡的!还给我!!”
待在灶间有一口没一口啃着土豆棒的周芸芸听着外头的声响不对,赶紧出来看情况:“三囡你咋了?”
周家阿奶闻声看过去,登时气得心口发疼。
该说不愧是姐妹俩吗?即便仅仅是堂姐妹而非亲姐妹,可这姐俩倒是默契得很,不单都占两份,居然还都是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的吃法!
“啥金贵东西就被你俩这么糟蹋?这到底是啥!!”
跟三囡一样,周芸芸也完全无法体会阿奶此时此刻的悲伤,她一面啃着手里的土豆棒,一面还不忘招呼三囡:“别嚎了,自个儿进里头再去拿两根呗,多大的事儿!”
说罢,周芸芸才抬头看向阿奶:“阿奶你说啥?哦,这玩意儿啊,就土豆棒呗,吃腻了土豆块土豆片土豆条,我决定就照你说的那样,把土豆做出花儿来。”
周家阿奶一脸血的看过去,正好看到三囡窜进灶间又拿了两根,当着她的面左右开弓狂啃了起来。
“对了,阿奶你干嘛抢三囡的土豆棒?想吃灶间里还有,再不济屋后头堆了好多呢。咱们家今年收了多少土豆?我瞧着怕是有好几百斤罢?”周芸芸边吃边聊,“红薯呢?多不多?”
“咱们家收了三亩地的土豆,有两千多斤!红薯更多,足足五亩地,怕是有四千斤!”周家阿奶恶狠狠的瞪眼,“你先别忙着吃,赶紧跟我说说这玩意儿咋做的,真的是土豆?”
说话间,周芸芸也啃完了手上的土豆棒,招呼阿奶进灶间:“我再炸几个,你亲眼瞅瞅就知道了。”
就算是将土豆做出花儿来,其本质还是不变的。周芸芸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儿,叫阿奶进了灶间,直接从清水面盆里捞了俩切好撑开的土豆棒炸了起来。趁着还没炸熟,她又随手摸了个土豆,当着阿奶的面熟练的切成螺旋状,拿一旁的竹签子撑开。
“反正就这么一回事儿,就是顺序变了变。”周芸芸边切边道,“其实用红薯也不错,味儿够甜,不过那样就要放甜酱来提味儿了。土豆的话,辣椒粉就挺适合的,回头我再做几样酱汁,试试看哪种更好吃。”
周家阿奶就这样捏着俩被啃了一半的土豆棒,目不转睛的盯着周芸芸手里飞快切割着的土豆,又看着她熟练的将切好的土豆撑开放到清水里浸泡着……
“可以吃了。”周芸芸估摸着时间,捞起了油锅里的土豆棒,还没递过去,就看到周家阿奶杀气腾腾的瞪着自己,登时纳闷了,“阿奶你咋了?”
“这玩意儿还有其他名儿没有?”
“吃的东西不都随口起名吗?”纳闷归纳闷,周芸芸倒是很认真的答道,“我觉得土豆棒挺顺口的,不然就叫它旋风薯塔?黄金旋风薯塔?”
准确的说,这玩意儿就叫旋风薯塔,土豆棒是土名,至于后头那个则是周芸芸打量着阿奶的脸色给格外起的。
黄金甚么的,一听就符合阿奶的审美。
“好!就叫它黄金旋风塔!”周家阿奶一锤定音,算是给土豆棒正名了。
只是听得这话,周芸芸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050章
很快周芸芸就明白了,她果然又把自己给坑了。
也许在三囡眼中,这世上的东西都分为好吃的和不好吃的,可惜在周家阿奶眼中,却只分为能赚钱的和不能赚钱的。很不幸的是,黄金旋风塔一看就是能赚钱的。
这还不是悲剧的源头,真正让周芸芸感到绝望的是,全家都是蠢货,居然没一个能成功的将土豆切成螺旋状!!
兴许这么说略武断了一些,可事实就是如此,明明都是差不多形状大小的土豆,搁在周芸芸手里,三下五除二的就能完成螺旋式切割,再用竹签子这么一撑,最难部分就过去了,结果这些蠢蛋要么就是在切割的过程中把土豆切断,要么干脆就是切的太厚了,拿竹签子一撑就断,就算勉强撑开,也是短小的可怜。
旋风薯塔这玩意儿,要的就是薄和均匀,哪怕土豆本身并不大,用竹签子撑开后却是长长的一根,才能吸引人购买。
切断那是完全没救了,切的太薄看起来会短小,哪怕你告诉旁人那就是一整个儿的土豆,也没人会相信,或者掏钱购买。还有就是土豆片太厚,味儿进不去,口感也会变得很差。
偏生,整个周家上下,包括素来心灵手巧的大堂嫂在内都拿土豆没法子,气得周家阿奶连连跳脚,恨不得将家里的这些蠢蛋一并干掉。
无奈之下,周芸芸被迫顶上。
以周芸芸的速度,切一个土豆包括用竹签子撑开,也花不了太多工夫。可切一个两个乃至十个八个都无妨,要是切小山似的一堆土豆呢?!
事实上,周芸芸就坐在太平缸旁她素来坐的位置上,左手边是一盆已经洗干净了的小土豆们,右边则是一大把干净的竹签子,前头则放着一个半人高装满七八分满的水桶,等着周芸芸将旋风薯塔丢进去。
周芸芸连为自己哀悼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接受了切土豆这一艰巨而又伟大的任务。
头一天,因着是从下半晌干起的,又花了不少时间在教导其他人身上,哪怕紧赶慢赶的,她也只做了五十来个。就算只有五十来个,到后来她也只能依靠本能来完成,等晚间入睡时,两只胳膊更是沉得要命,叫嚣着要罢工。
结果,周家阿奶用事实告诉周芸芸,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一大清早,周芸芸就被唤起身继续切土豆,她昨个儿夜里满脑子都是土豆,今个儿一早就看到堆在自己身畔那满满当当的土豆盆子,她只觉得既迷茫又无助,还伴随着阵阵憋屈。
……她干嘛想不开要做薯塔呢?哄三囡的话,啥不行呢?还有,这么简单的活儿周家竟没一个能学会,这到底是因为蠢呢,还是他们联手打算坑死她?
不由的,周芸芸阴谋论了。
连着切了两天土豆,估摸着少说也该有两百多串了,分装在盛了水的大木桶里,满满当当的的装了四桶。再带上炭盆、锅炉漏勺并油盐辣椒粉等配料,周家阿奶和周家大伯、二伯就这般离开了家。
周芸芸完全不知晓该说甚么才好。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就算自己厨艺好又有极多的创意也没用。若论商业敏感度,阿奶至少能甩她十几条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