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闭上眼,将脑袋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睡过去。
秦淮做了个梦,梦中见到了她最想见的人,秦淮有些伤感——她自从到了这里就再也没做过梦,想见师广陵一面都不行。
但是这个梦不是什么好梦,秦淮看见了那天之后的情景,师广陵浑身是血倒在八卦阵外,而她倒在八卦阵中,也浑身都是鲜血。他们两个见一面,见到的也是尸体,连句话都没说上。
秦淮更像个旁观者,看着他们两个尸体上的血慢慢干了,落上灰尘,但是没人给他们收尸。
大概还没过七七四十九天吧,她还得被关在里面,直到东皇钟响四十九天,八卦阵才能撤走……
那师广陵怎么办?怎么会没人给他收尸呢?他们杀都杀了,就让他呆在这儿么?
这个梦特别长,也许过了几年,也许过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草长草枯,两具尸体隔着一堵墙,一人在里,一人在外。秦淮就眼睁睁看着她自己和师广陵的尸体一点点腐烂,一点点化成白骨。
秦淮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这个梦一起死了……
“颛司……”
“阿淮……”
“醒醒!醒醒!”
秦淮被晃着,脑子里的梦境也渐渐散了,她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眼前有一张师广陵的脸,下意识叫了声:“长泽。”
“长泽长泽……满脑子都是师长泽!本君找你这么多天,你躲在这里落根结茧!谁允你作茧了?本君就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省心的下属!”
东皇太一一边说一边抱住秦淮的腰往上扯,她脚底下结了一层蓝色的网状结构,像树茎的纤维,密密麻麻地裹到小腿,秦淮好像跟脚下的大地长在一起了,根本抱不起来。
东皇太一生气地抓住那些纤维,用力一扯,纤维便被完全撕开,秦淮的脚才露了出来。与此同时被他抱着的那人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哭腔,好似疼,又好似舒服,但是也没作过多反抗。
这反应倒是正常,被强行剥开茧挖出来,能不哭么。就是她人刚从茧里出来,不太清醒。
东皇太一已经在外面找秦淮找了几天,他几乎快将紫气东来阁掘地三尺,也没找着秦淮的人影,后来在桥边捡看到一些粉末状的五彩鳞片,才知道她从桥上掉了下去。
只是她一睁眼竟将自己认成转世……实在不爽,她心里真的就只有师长泽了。
“长泽。”
东皇太一正神色不定地盯着她,秦淮突然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往他怀里一靠:“我好想你。”
东皇太一的动作顿了顿,用力抱紧她:“别怕,我在。”
——算了,喜欢转世就喜欢转世吧,她高兴就好。
不过东皇太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转世比本身更受欢迎的,他可是东皇太一。
秦淮被从那个空间中抱出来,已经是五天之后,他自己也没想起来紫气东来阁会有这种隐密的空间存在,那处原本是他闲暇时用来静心的场所,没想到秦淮掉进去之后进去竟会结茧。
秦淮很久都没从梦境里脱离出来,搂着东皇太一的脖子不肯放手,后者轻轻抚着秦淮的脸,叹口气——若她清醒时也肯这般亲近自己便好了。
东皇太一抱着秦淮坐起身,从腰间取下一只葫芦,外皮透着清脆新鲜的活力。他这几日不在府邸,就是去找这个东西……
东皇太一咬开葫芦塞子,将葫芦口抵到秦淮唇边,轻声道:“喝了它。”
秦淮没有反应,只靠着东皇太一的胸口一个劲蹭他,她脸上表情却是难过,总是不舍得放手。
东皇太一犹豫一下,仰头将葫芦里的东西倒进自己嘴里,然后低下头贴住秦淮的嘴唇,一点一点给她灌下去。
此物入喉便化,秦淮虽然还没什么意识,也在无意识地吞咽口中的东西,吞进去就吐不出来了。东皇太一为找这复魂浆,去了很多地方,他要让秦淮尽快恢复记忆,让她尽快明白……他就是师广陵。
一整瓶复魂浆灌进去,东皇太一恋恋不舍地舔舔她的嘴唇,从秦淮唇上离开。他自然不屑于做那些趁人之危的事情,第一次……是误会,东皇太一没有想到她会不记得自己。
“神君。”
秦淮突然皱着眉头含糊地叫了一声,东皇太一低头看她,秦淮却又道:“道长……”
“……这两人明明都是我,为何要分得如此清楚。”
东皇太一轻轻抚过秦淮的头发,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不论颛司还是秦淮,都是本君的。”
秦淮突然难受地哼了一声,那些药水让她身上温度不住地提高,像要发烧了一般。秦淮抓着东皇太一的手,把脸贴在他手心磨蹭,但是又感觉这点热度不够,一边难受地哼哼,一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衣襟里塞。
“……”
东皇太一犹豫了一下,想将手抽回,却见秦淮嘴唇微微动着,不知道说了什么。
东皇太一凑近一些
“神君……求神君怜我。”
“……”
东皇太一轻轻捏着秦淮的下巴,看着她,瞳孔一点点转为深色:“……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怜你?”
秦淮自然不能回答,东皇太一低头轻轻吻住她:“妖仙折磨人的功夫,你学得十二成了。”
东皇太一是天底下最高贵的神,神力至阳至纯,他若有心怜惜哪个小仙小妖,对方绝对只有享受的份。只可惜几万年他身边都没留过什么人,东皇太一优点多的是,缺点也一箩筐,眼高过顶,傲气凌人,他从不会对谁妥协,也看不上谁。
他深知……自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神。
“唔……!”
秦淮条件反射地抓紧床单,她缩在东皇太一胸口颤抖很久才慢慢放松下来,杂乱急促的呼吸声却久久没有平息。
东皇太一俯视着秦淮汗淋淋的脸,轻声道:“怪不得那些神会动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