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靠在上头扬着水惬意之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因为隔着帷帐,她也不知进来的是谁,整个人都神经紧绷,叫道:“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快出去!”
她这几声尖叫不仅没有把那人吓出来,反而这帷帐也被人掀开,她定睛一看,竟是牧疆这登徒子。
“你你你……你不知道我在沐浴吗?给我滚出去!”她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把边上的衣裳拿过来围在身前,手指头指着外头喊道。
可牧疆神色沉重,从打开门,到进来,再到现下,他行迹匆忙,薄唇紧抿,此时已经根本没有工夫再与左瑾瑜调笑。
他沉沉开口:“丫头,快穿衣服,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左瑾瑜看他神色不对,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牛怀义死了。”
“死了?”左瑾瑜差点从水里蹦出来,她急忙指着外头说:“你你你……你快出去,我穿衣裳。”
牧疆出去后,她七手八脚地穿上衣裳,往牛怀义的房间走去,牧疆本想跟着她一起过去,左瑾瑜却让他从现在开始偷偷跟踪万安,留意着万安的一举一动。
牧疆隐隐猜出了一些什么,也有这种想法,就按她的话去做了。
左瑾瑜刚走到牛怀义的门前,就看到一位穿着华丽,头戴金钗的妇人匆匆赶来,腰肢款款,风韵犹存,在她身后紧紧跟着一人,正是牛坚。
经过她身旁时,牛坚显然也看到了她,只不过却是匆匆一瞥,之前的意气风发早就不见。
门前有两个家丁和管家泉叔把守,看到他们躬身行礼:“二夫人,大少爷。”
原来是这牛府的二夫人。
左瑾瑜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禁多瞧了几眼,她眉毛如黛,皎如秋月,若不是眉宇间的沧桑,任谁都瞧不出这是早已做了母亲的人。
“我听到消息就赶紧赶回来了,老爷他怎么样了?”二夫人急声问道。
泉叔叹了口气,摇摇头:“郎中还在里头,只怕是凶多吉少。”
话音未落,二夫人和牛坚已经踏了进去,左瑾瑜也随着入内。
屋里散落了一地的狼藉,牛怀义在床上静静躺着,郎中在一旁收拾着东西,看起来是要离开的意思,一个妇人抱着牛怀义痛哭流涕,这妇人看起来比那位二夫人更加年长一些,不施粉黛的脸上五官绝丽,只是穿着稍显朴素,此时正哭的撕心裂肺,嘴里一声声地喊着老爷。
若是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牛群的母亲,牛府的大夫人。
“老爷?老爷!”二夫人急忙跑过去把大夫人从牛怀义身上拉起来,然后摸摸他的鼻息,整个人愣在那里:“死……死了……”
“爹!”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左瑾瑜扭头一看,牛群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她心里咯噔一声,这消息传的竟这样快。
牛群他慢慢地迈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往床边走去,每走一步,这脚上就如同拴着铁链一样沉重。
看到床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人,他眼里的泪水唰地就流了下来,“噗通”跪在地上,手里的佩刀掉在地上,用拳头狠狠砸着地面。
“我走的时候爹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就……”
“不好了,大夫人晕倒了!”扶着大夫人的两个丫鬟突然喊道。
郎中还没走,赶紧过来看了一下,说这是急火攻心,一时受不了打击。
牛群从地上起来擦了擦眼泪,让两个丫鬟赶紧把大夫人扶回屋里去。
大夫人离开之后,牛群还沉浸在悲痛中,反而是牛坚比较理智,过去问郎中:“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于是在瞬间,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此。
郎中道:“牛老爷这死因看着古怪,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的,好像是被人下了毒才突然暴毙。”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被人下毒?”牛群环视一周,怒喝道:“谁干的?!”
左瑾瑜默默地绕过众人,拿过桌子上的碗,闻了闻,小声道:“该不会,是这药里有问题吧?”
她这话无异于是在海里投了一颗石头,激起了巨大的波浪。
牛群迅速过来,从她手里把碗夺过来仔细看了看,说:“这药一直是我爹喝的,可以前也喝着,没什么事,会不会是吃了什么别的东西?”
二夫人也连连点头,插嘴道:“此事不能冒然决断,免得冤枉了好人。”
说罢,她便将原来服侍牛老爷吃饭的丫鬟喊来,问她这段时间老爷都吃了什么,丫鬟照实回答,说这段时间,老爷什么都没服用,只喝了今天端过来的药。
“万安!肯定是他干的!”牛群大吼一声,拿起地上的佩刀就往外走,二夫人忙喊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我杀了他,给我爹报仇!”
“你疯了!这个时候还嫌家里不够乱吗?!”二夫人叱道,同时又不经意地扫了左瑾瑜一眼。
此时的牛群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他握着佩刀的手都在颤抖:“我为爹报仇有什么错?!”
二夫人递给了牛坚一个眼神,牛坚便走过来拦在他面前劝道:“二弟,别冲动,现在此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你错杀了人怎么办?”
“事实都摆在眼前,怎么可能错杀?大哥,你怕惹事,我不怕,只要能为爹报仇,哪怕一命抵一命,也值了!”
“你糊涂!”牛坚也沉了脸色,说道:“我那是怕惹事吗?!我只是比你理智,你现在这种行为,那就是在白白浪费自己性命!若凶手另有其人,那你岂不是无辜送命?即便万安真是凶手,那也有官府插手,用你的命换他的命,值吗?!”
此时牛群倒是听进去了一些,梗着脖子不说话。
左瑾瑜适时开口:“对牛老爷的死我深表遗憾,只是牛老爷死的不明不白,一定要好好彻查,那送药的厨子还是先带过来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