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楼说:“以前我也认识过几个中国人,都不是好人,喜欢吹牛,还到处骗人,骗当地人,还骗其他中国人。”
李铮道:“这种人在中国也不受欢迎的。”
他在纽约上学几年,对华裔n代也知道一些,这些年轻人对中国的了解,都是家里长辈们带着时代色彩的主观描述和美国当地媒体的偏颇报道,加上这两年中国越来越开放,来旅游的国人越来越多,不同文化的碰撞,也产生了不少误会。
“以后有机会,欢迎你回中国去看看,来一次寻根之旅。”李铮结束了这个话题,指了指他手里的书,道,“你对讲电影理论的书也感兴趣吗?”
简小楼道:“感,我太感了,这本书真好看……我可以继续看完它吗?”
李铮道:“当然可以,有其他想看的也都随意。你太拘束了,不用这样的,我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谢谢!”简小楼好像还怕他后悔,把那书抱进怀里,才说,“以前我看过一本有点像的,没有你的书好,你书架上的好多书都很好,只是我看得太慢了,到雪停了我也看不完。”
纸质书是比较昂贵的,艺术相关的更是如此,而且还并不是付得起都一定能买到。
这男孩没有上过大学,中学毕业就去剧院跑龙套,一心想成为一名正式的专业演员,不然也不会只是在报上看到一则小广告,没有钱也没有认识的人,就凭着一腔孤勇,杀来了纽约。
李铮想说可以把书借给他,可话到嘴边又转了弯。
他过几天就要回芝加哥了,怎么借给?何况他需要的真的只是几本书吗?
简小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铮,大约也是希望他说出肯借书的话,等了片刻没等到,有点失望,也略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再盯着李铮看。
他顾左右而言他:“啊,你有要洗的衣服吗?我可以帮你洗衣服的……还是不了,这天气也干不了。”
李铮道:“二楼洗衣房里有烘干机,你有需要洗的衣服?我帮你一起洗了烘干。”
简小楼看他一眼,又飞快去看别处,说:“哦,我是不会用烘干机的。”
李铮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少年娇气的别扭来,心弦为之一动,故意说:“不会用烘干机很值得骄傲吗?”
简小楼睁大眼睛,哑口无言,脸和耳朵都立刻染上了红色。
李铮一惊,别是逗过头了,把人吓着了吧?
他往回找补:“我开玩笑的,烘干机的操作很简单,你看我用一次就知道怎么用了。”
简小楼:“……”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仰起脸来,道:“李,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李铮诧异地问:“我为什么讨厌你?”
简小楼说:“我们都不认识,我就跑来你家住,赖着不走,还偷看你的书,烘干机都不会用,家务也做不好,你讨厌我是应该的。”
李铮心说这逻辑完美,道:“说得对,那我现在就赶走你。”
简小楼:“……”
李铮完全就是在逗他,笑着说:“你走啊。”
简小楼把怀里的书放在那张温莎椅上,转过身就朝门口去了。
李铮:“?”
就看到简小楼到大门口,从鞋架上拿了自己来时穿的鞋要换上,以沉默的背影对着李铮,委屈而隐忍。
李铮道:“你干什么?我和你说笑的,快回来。”
简小楼不说话,换了鞋,就去开门,大门是向内开的,他转了门锁,向内一拉,呼啦一声风雪就迎面卷进来,他身上只穿着单衣,当即一个哆嗦。
李铮几步冲了过来,用力把门砰一声推上,不可置信地大声道:“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大气性?你是叛逆期的小孩吗?”?
他和简小楼面对着面,简小楼的身高才只到他的下巴,需要仰起头跟他说话,一张小脸上满是愤愤:“你都赶我走了,我还不走吗?”
李铮被他搞得很无语,说:“我不是说了,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没有讨厌你。”
简小楼的愤愤收了起来,用一双极为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李铮,问:“是真的吗?”
“真的,而且,”李铮想,说了你也不懂,便说了,“我很喜欢你。”
简小楼道:“我也很喜欢你。”
果然是什么也不懂,李铮道:“你这不是胡闹?这种天气,你连外套都不穿就要出门?”
简小楼唇角上勾,竟然是一张狡黠的笑脸,说:“只许你和我开玩笑,不许我和你开玩笑吗?”
李铮一愣。
简小楼又把拖鞋换了回来,声音低了点,说:“其实我知道,你就是真讨厌我了,也不会赶我走,所以我才赖着不走。”
李铮道:“乱说,如果真讨厌你,早就赶走你了,不是,是根本不会带你回来。”
“不是,你不会。”简小楼坚持道,“你就是会心软的人,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我偏偏要跟你回家?”
李铮:“……”
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会心软成这样没底线,带第一次见面的人回家,这辈子他也是第一次做。
几天后,复课复工。
简小楼去拍了那部受众为当地华人的社团宣传片,拍摄进行了两天半。
结束是个中午,他领到了原本说好的500美金片酬,和一个装了5美金的春节红包,开心又失落地坐公共交通工具回李铮那里。
开心的是他不枉此行,失落的是,他得走了。
李铮的福特野马在家,今天没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