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炀,你看到了什么?”郑致尧紧盯他眼角的水珠,直到它滑落在地。
祁炀仰躺在长椅上,他动弹不得,昏昏欲睡之中应声:“我不想,我不想哭……妈……”
他不想哭,还是不停的掉着眼泪。
这个方式是郑致尧惯用的一种引导法,第一次在祁炀身上使用,他有些畏惧,他怕他崩溃。
毕竟祁炀的阴影太深了,和常人比要偏离的多。
“祁炀,别紧张,放松,放松点……”
“救救我,救救我……”祁炀像是被噩梦魇住了,只重复这一句话。
郑致尧抓着他颤抖的手臂,小心的引导,“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告诉我。”
“不要杀我,救救我……好疼……”
“没有人要杀你,没有人,祁炀,”郑致尧在他耳边轻声,语气格外的舒缓,“仔细看,妈妈也哭了,对不对?”
他看见了许媚,一定。
“杀了她,杀了她……”他又说。
郑致尧根本没法让祁炀跟他的节奏走,祁炀的梦千奇百怪,却总是面对一个人,那就是许媚,许媚是他的深渊,是他的可触不可及,是他梦一下,想一下都会触发杀心的母亲。
祁炀的手握成拳头,准确来说那不是一个拳头,那像是拿了什么东西在手里,只因为他用力捏紧五指,而变成了一个拳头,他手里应该有东西,就是那把刀。
祁炀最怕的刀,也是他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武器。
他要杀死许媚的那把刀。
“嗯……”他闷哼,粗重的喘息,他的五官扭曲了起来,面目十分的凶狠,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绳索的束缚,郑致尧紧紧按住他的双臂,使他被牢牢禁锢住,可是祁炀的力气太大了,郑致尧有些控制不住,如果他失控,如果他挣脱,场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郑致尧不是没经历过。
他不想第二次体会被人勒死的感觉了。
“祁炀!祁炀!”他大叫,几声暴喝唤醒了梦中人,祁炀瞬间瞪大眼睛,暴戾而发抖的身子突然安静下来,怔了几秒,他躺在椅子上,只听粗重的喘息声,再是劫后余生的新生感。
他清醒了。
待看清面前的人和物,祁炀才犹获新生,他凝神许久,逐渐放松五指,不发一言。
郑致尧松开他,却并没有解开绳索,他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确定祁炀真的清醒后才失望的出声:“失败了。”
祁炀抬眼。
郑致尧走到他身后,将绳子解开,他能看到祁炀发丝里的冷汗,郑致尧做无视状说:“就到这吧。”
祁炀还是没吭声。
“我去给你倒杯水。”郑致尧想将绳子放在桌子上,可不知道出于什么,看了看祁炀,握紧绳子,他还是打算把这东西拿走。
这个道具会显得祁炀更不正常。
失败,每一个想潜入他噩梦深渊里拯救他的人,都会以这两个字告终。
郑致尧不是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试图引导他,试图将他的心理状态拉回正轨,试图改变他扭曲的念头,试图让他不再只剩下恐惧和怨恨。
但只有恐惧和怨恨,这两个执念,这两个扭曲掉的心理,不就是他的现在吗?
不就是这两样东西毁了他,毁了他现在的一切吗?
他爱他,他真的喜欢他,为什么还舍得抛弃他?玩弄他?
他的心好疼,他不敢看他哭,不敢想象他挥下那一刀时的心情,不敢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不敢去想他会不会憎恨他,不要那样对他,他是爱他的,他爱慕迟。
可是……
可是。
他毁了他,这一辈子,慕迟的青春,被他毁掉了。
可是再重来呢?他还会这么做。
没有别的原因。
因为没法原谅。
他爱他,他又恨他。
他有病,他有病,却不知该怎样治疗。
你看,又失败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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